[forever]
[文件][电子文档.docx]
[编号:0010011][级别:加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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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人:宇明一]
[查看权限][权限: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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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编辑时间:2023/7/11/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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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如果能看见,就说明您的住址没变,并且没有一看见是我寄来的东西就又都摔了个稀巴烂。
这个电脑是全新的,并且是最好的那款了。除了创建这个文档外,我没有用这台电脑做任何事,您可以放心使用。
我这次只是告诉您,如果不是必要,我大抵不会回来了。
明一又来看我了,他是在我送走亲戚后来的,弄得好像交接似的。我告诉他我要去西西伯利亚渡过余生,他说他想陪我。
我和他聊了三个小时,发现他其实没那么爱我,至少他爱我是出于一些原因的爱。
我把他赶走了,因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和他无关。虽然我在赶走他的那一刻后悔了,他走得很无以描述。
我不喜欢他,妈妈,我一直都不喜欢他。
医院检查完后我又去了一次安息堂旧址,外公外婆都祭拜了。
您能祝福我吗?妈妈。
如果真的有灵魂那样的东西——这是您过去所坚信的,我相信他们已经给我祝福了。
从小到大我都被您视作异端,视作疯子。我很理性,我所做所为只为一件事,就是验证心底的猜想,为了找到问题的解答,而不是为了其他人。
您没给出答案,其他人同样给不出来,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没有您那样的能力,去把所有人的关系搞好,我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能去做,靠自己,我翻遍了所能找到的所有书籍。
从中学、大学,再到市图书馆与医院,所有文字我都看过了,凡有数据的,都指向两个意思,“不要做”和“没有结果”。
我知道的,您始终都没赞同过我。
您做得对,妈妈。
我不需要虚假的赞同,更不需要像明一那样的,安慰我的、无用的讲话。
您和父亲离婚得早,我很久没和父亲联系过了。半小时前他打来电话,上来只问了哥哥和您的现况,有关我的事情没半点多言。
也是,他多年以来也没看望过我,想来我的存在与否对他而言是不重要的。还记得您说您的过往,说自己如何与他相爱,又如何因我而被他辜负。
我其实很不理解结束的概念,十二岁生日那天我就同您说过,我是您与父亲的延续,而你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我天长地久,没有什么分开,也没有离婚一说。
只是人们习惯去找借口解释,用来告诉其他人为什么要做某件事。
但是也不会真的有人愿意去听,哪怕是您自己都明白,那只是个借口而已。
您总是说我的身边幸好有明一,确实,要说我唯一有所辜负的,也就只有明一了吧。
可是我无法接受敷衍自己,更接受不了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我无法对自己委曲求全,这不是我该做的,即使这违背了您的伦理道德。
我们是互视的,所有人都是互视的。人无法从别人身上看见自己,因为所有人只能使用自己的眼睛。
我想要得到更多,看得更多、听得更多、感受得更多,这无法让其他人替我做到——我只能如此试验自己的极限。
我想要明白自我的根底,这种数据只有在身体倒下后才能知道,可它们又转瞬无用,因为我的倒下。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清醒?为何人会有如此不可理喻的保障机制?
我的梦想从小便定下了,便是探究人体的底层逻辑,这却是在人前连提都不能提到的。
您反对我让意识跨过黑夜,一再强调这对人体的伤害。可是您从未在乎过城市的风吹草低,不曾思考过自我与世界之间的联系,人体休息的原因,自我又是如何诞生与延续下去。
但这是可能的,我提出了假说,您认为这是天方夜谭,这只是因为您未曾做到。
我也没有。
其他人同样反对我,和您一样认为我所做的一切是是荒谬的。您知道的,我除了明一以外没有任何朋友,大部分人对我而言只是认识而已。亲戚也在您多年的宣传中,将我当作了思想有问题的人。
可是我的理论以我的实验来看,是正确的。以合理的方法延长对世界的感知,现在我已经十一天没合眼了。
放到别处大概是要被做实验的,不过我不需要其他人对我动手,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迎合。
我只想验证自己的假说,只有如此,我才能真正明白自己到底何以身为世界的一部分。
我的实验室购进了新的设备,但钱已经不多了。
冻土很难挖开,我想不到比地下室更好隐藏我的地方。
我很清醒,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怕您不知道我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倾诉的。
无论您过去对我做的如何,我始终爱您,妈妈。
我不会用超出科学范畴的方式祷告,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留下非正式记录。剩下的事情我都办妥当了,我不介意我因为意外身死他乡。
毕竟世界是个巨大的集群,人的集群。
人的集群里少了谁都没有问题。
我不会是特殊的。就像您所说的,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想了天马行空的事情而已。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异端、疯子、不孝女,我不是不会说话,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仅此而已。
其余的话,我想我不必再说了。
我只会是我,无论你们给我贴的标签何多,这些标签都不会成为我。
我知道您讨厌再看见我,房子已经转卖好了,至于我在西西伯利亚的地址,我想您也不会想要知道。
我在国内的所有电话号码都注销了,至于钱和我在国内的剩余资产,明一会带给您。
如果不是必要,我大抵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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