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哑巴吗？明明长得那么漂亮……感觉好可怜！”
“是声带受损了还是先天性疾病？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很容易解决吧？”
“听说是被灵夺走了声音啊……”
“啊！那也太惨了吧！”
……
诸如此类的话，在学校生活的一周里，乌鸫听过不少。
她不觉得自己可怜，虽然她仍记得麻雀用虚伪刻在她心上的伤，但她也没忘记百灵与无面照进她心里的光。
她并没有产生“封闭自我不与他人接触就不会再受伤害”这类幼稚的想法，无面对她说过，说这个世界不黑不白，不好不坏。
所以她不会妄自揣测他人温柔的笑意中是否躲有残忍的刀，紫端着蓝莓布丁对她“呼呼”地笑，她便会从自己那张麻木的脸上，硬扯出僵硬的微笑回应。
“快冬天了呢！”
和乌鸫并排坐在街边长椅上，紫低头看着自己露在裙摆外的短小双腿，突然起身蹦到乌鸫面前，露着虎牙坏笑说：“小黑！起来！”
乌鸫眨眼，她放下紫买来的布丁，疑惑起身。
然后，紫在乌鸫微弱的反抗中扒下乌鸫外套，用银灰色的外套盖住她那双被寒风吹得苍白的双腿，以乌鸫残留在衣服上的体温，温暖着她的双腿。
“嗨呀！好暖和！”
乌鸫歪头，上牙轻咬下唇，静静地盯着紫——相处近两周，紫知道这是乌鸫生气的表情。
“这是报酬！”紫厚颜无耻地指着那盒蕴有月光的蓝莓布丁，“我和绿找人偶师踪迹的时候把袜子弄脏啦！只能脱掉了……再说小黑不怕冷的吧！”
乌鸫没写字，她指向自己的白色裤袜，再双手抱肩轻颤，大体意思是“如果不怕冷的话我就不会穿裤袜了”。
“没事！”紫不愿把外套还给乌鸫，“等回去以后就不冷了！”
乌鸫瞪她一眼，坐回长椅将蓝莓布丁端起，用透明的塑料小勺舀一块，放进嘴里。
然后，她在月光与霓虹剪下的路人影子中闭目抿唇低头——这是她幸福的表情。
“布丁有这么好吃吗？”
紫应该是有多动症，哪怕是坐着，她也要不停晃她那仅用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揣住的小脚，“我更喜欢吃烤肉！”
烤肉……
乌鸫放下空盒子，把本子垫腿上，写：「明天周末，去吃？」
“明天我和绿没空啦……话说你吃得也太快了吧？”紫狐疑起身，她把外套系腰上，绕圈围着乌鸫走，想找到那个被乌鸫藏起来的布丁。
“怪诶！你是怎么用那种看上去很淑女的样子迅速吃完布丁的？”
乌鸫食指压住下巴，歪头想了会儿，画一个意义不明的表情：(˃⌑˂ഃ)。
“呜哇……卖萌，好恶心。”
紫盯着乌鸫的脸，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话说，小黑如果被蓝和靛玩的话会露出什么表情？”
“因为发不出声音，所以只能用手臂遮住眼睛，然后不断张嘴呼吸……哇！”
啪——地把盒子拍在紫那颗小脑袋上，乌鸫死死地盯着抱头蹲下的紫。
“可恶！你怎么和绿那家伙一样喜欢敲别人脑袋……呱！”
啪——地用剑身敲打那只紫色双马尾，绿发绿眸的少女用平静的声音提醒紫：“紫，老师说过，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这不是实话吗！”紫震怒。
她“嗖——”地起身，见到绿手中的木剑，她畏惧缩脖子，思考了一会儿，她踮脚一手刀敲在乌鸫头顶。
她很用力，敲得乌鸫咬牙闭眼抱着脑袋蹲下：“这就是欺负前辈的后果呀……哇哦！小黑，我看到了哦！是白色。”
紫蹲下，脑袋偏向地面。她的目光顺着乌鸫的裤袜，滑过颜色更深一些的防绽环，滑进乌鸫裙底，落在透出裤袜的小蝴蝶结上。
“没穿安全裤的话就别穿那么透明的袜……啊！”
再次用剑敲紫脑袋，绿骂紫：“下流。”
“大家都是女孩子！是好姐妹！这有什么关系嘛！”紫不服气，说着就要往绿长裙里钻。
绿迅速后退，指着街上行人，说：“在外边，能检点一些吗？”
“哦……”紫眨眨眼，傻笑，“诶嘿……我忘了。”
“老师一定是酒喝多了才把你带回院里。有事吗？我很忙。”
绿非常忙。
她刚和各个部门完成对接工作，正用她那只会飞的竖瞳，于夜色中寻找着人偶师残留下的灵力。
“是小黑要找你啦！”
乌鸫点点头，写：「跟我来」
她往前走两步，回头见绿皱眉站在原地，就写字骗绿：「有很重要的事情」
“是吗？还请快一些。”绿将木剑挂在腰侧，跟着乌鸫走，“灵监局那边还在等我的消息。”
然后，在微凉的秋夜里，一家冷清的冷饮店中，多出三名靓丽少女。
乌鸫记得橙的话，她带绿来吃芭菲。
“如果是这种事的话就改天吧！我还有事”——绿发少女虽这样说着，但她的目光止不住地往墙上贴着的芭菲图片瞟。她艰难地以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往门口挪步，最后，她回头看向乌鸫和紫，小声问：
“不挽留我吗？”
两名少女只是坐在桌上，用手托住下巴笑，不说话。
“……哼。”绿把头偏向一边，“既然这么想请我吃芭菲的话，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们一下好了。”
“嘁——”紫盯着扭捏挣扎的绿坏笑，“你看，小黑，我没说错吧！”
“绿是那种你给她芭菲她会掀起衣服给你看她小肚子的可爱女孩子哦？”
“……”乌鸫也盯着绿笑，写：「想看」
绿皱眉，恼怒地用剑拍乌鸫和紫的脑袋：“下流。”
乌鸫爱蓝莓、紫爱葡萄、绿爱猕猴桃。
她们颜色各异，喜欢的芭菲口味也各不相同。但人都是贪婪的，当自己面前摆有他人的物品时，手脚便会变得不干净——紫迅速用勺子戳进乌鸫杯子中，在乌鸫呆滞的目光里，舀走一大块混有奶油和蓝莓酱的冰淇淋。
绿杯中的水果也没能幸免于难——当绿从满口的幸福中回过神来时，她杯中已下降一段足以使她失魂落魄的高度。
“紫，决斗。”绿起身，双手抓住紫的双马尾，像拎兔子一样在紫“呜哇哇哇”的怪叫声中把紫从座位上拔起。
然后，她用对灵使间以正面对决的方式解决矛盾一般地报出自己的名号：“南天对灵院凤凰院镇压者——绿。”
“我头发被你弄乱啦！”
她们在闹，乌鸫担忧地看向店内的其他顾客，希望两名少女的嬉闹声不会影响到他人。
等乌鸫回头，她面前的玻璃杯已空空如也，干净得像是她腿上的白袜。
她呆呆地将杯子拿起，企图在玻璃杯下找到名为“芭菲”的甜品。
“被绿偷了！”紫咬着颗蓝莓告状。
“是紫偷的。”绿认真地搅动杯中酸奶，把那几颗蓝莓盖住。
“……”
乌鸫抿唇，写字：「欺负人(>_<)」
“你还可以再点一……两杯！”绿期待地望向乌鸫。
“三杯！”明明已经吃不下了，但很希望乌鸫多花钱的紫跟着娇呼。
原来，那个成天把灵挂在嘴边的绿色少女，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乌鸫微笑，右手拖住下巴，歪头看着正用手机拍照片的绿。
乌鸫从不奢求名誉或财富，仅是如此平凡的日常，她便感觉……
无比的幸福与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