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送给乌鸫的笔，那支能在夜色里写下荧光字迹的笔，被绿抢走了。
所以，当绿对炸毛的紫说出“你的培根被她吃了”时，乌鸫只能干坐在原地，用她那双无神的眼，出神地盯着绿。
“好呀！小黑！我看你是活腻了！”咬牙切齿地这样说着，紫用马尾勒住乌鸫脖颈，要把乌鸫勒死在都市夜里璀璨的霓虹灯下。
三名颜色各异的少女就这么在烤肉店里打闹，等趴在前台的伙计打着哈欠来赶人，紫结了账，蹦跳着出门，蹦跳着在行人稀少的路灯下走。
乌鸫总觉得紫的行为很反常，紫似乎把周围的路人当成了空气，会傍若无人地摸他人的胸，或是掀他人的裙子，提醒她，她才会恍然大悟地说：“啊、我忘了！”
然后，她就会把挂在腰上的谒灵花香囊取下，放在鼻前用力吸一口，行为才会变得正常些。
都市里为何不像院中那般种谒灵花，这事乌鸫问过。
绿摇摇头，解释说灵也喜欢谒灵花。
院里种谒灵花，除了安抚对灵使外，也有把灵吸引走的用意。
离天明还差几炷香的时间，乌鸫歪头盯着自己脏兮兮的右脚看了许久，写字说想回院里换鞋袜。
紫以“回院里太费时间啦”为由，拽着乌鸫往服装店蹿。
绿原本想抱着暖宝宝蹲在街边等，紫见了，把双手按在地上擦，最后再扑绿怀里，在绿惊恐的目光中为绿的衣裙添灰。
然后，绿把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街上巡逻的管理会成员以为是遇见了斗殴事件，整了整衣领，连忙跑过来制止。见到绿和紫的证件，他们低声说一句“还请注意一下场合”后迅速离开了。
乌鸫就站在旁边看她们玩闹，等紫被绿埋进落地的枫叶里，乌鸫抱来一捧树叶，把紫刚探出来的小脑袋盖住。
然后乌鸫右脚腕突然被一只小手抓住，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紫拖进叶堆。
绿学着乌鸫刚才的样子，抱来树叶，把乌鸫探出来的小脑袋盖住。
路过的人见到这副场景，摇摇头丢下一句“疯子”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加快步伐离开了。
“你们两个能别闹了吗？”
在晨曦的光透过灰色的云，穿过高楼间的缝隙，落在叶堆上时，绿抱着暖宝宝蹲下，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们，好烦。”
“哈？不是你先动手的吗？”紫骑在乌鸫腰上，她左手把乌鸫两只手腕按地上，右手揣一团树叶，要把叶子塞乌鸫嘴里。
乌鸫只能不停摇头抗拒。
“还有！小黑居然敢和绿一起欺负我呀！完全没有作为后辈的自觉呀！”
乌鸫刚进入凤凰院不久，处食物链底层。
谁都可以欺负她。
“我要把这些叶子全塞进小黑胖次里呀！”
紫好像是认真的。
她要当街褪下乌鸫的裤袜，绿看不下去，皱眉抓住紫后领，把紫拎起来。
“嫌疑人出门了。”绿提醒紫。
绿早已挖下自己的右眼球，把那只眼睛放在嫌疑人卧室窗外，观察着嫌疑人的一举一动。
她现在戴着墨镜——空洞的眼眶会吓唬到普通人，绿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不太喜欢别人用看鬼怪的目光对待她。
“是吗？”紫来了精神，“好！咱们现在就去把她拿下！”
“不急。”把乌鸫拉起，为乌鸫拍去身上落叶，绿斜眼看着紫，“我怀疑她和之前的人偶师不是同一个，再观察一段时间。”
“灵监局那边也在调查她的资料。”
“这样啊——那我们先去买衣服吧！”
紫喜欢逛街。
应该说除了对灵事务外的一切，她都喜欢。
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对灵工作，却还要当对灵使。
她答她喜欢出任务时偷懒摸鱼的感觉，如果不是在出勤期间做这些事的话，她就感受不到任何乐趣。
“话说，今天是周末诶！”换了身衣服的紫拎着购物袋坐在公园小亭里，对池中水，晃她那双套有白紫条纹袜的脚，“没有人约你出去玩吗？”
乌鸫眨眼，对紫晃手机。
她转校一周，班级的同学对她很热情，她加了不少人的联系方式。
也有人约她去逛商场，说带她去吃蓝莓布丁，但她这个周末要陪绿和紫出门，婉拒了。
“有没有收到小男生的情书？”紫嬉皮笑脸问，“应该有不少人想把你放到床上摆弄……啊呀——绿你打我干什么？”
“不要说这些下流的东西。”
用木剑敲紫脑袋，绿用左眼打量乌鸫脸蛋，问：“字多久才会消失？”
明天是周一，乌鸫还要回学校上课。
她脸上的字，大概会让她成为焦点。
乌鸫生气，鼓起腮帮子无声地瞪着绿。
“用你头上那副面具遮一下？”绿建议。
乌鸫眯眼，把本子垫腿上，写：「想骗我？」
“绿真坏呀！”紫皱鼻子，帮乌鸫说话，“小黑戴上那个面具以后就不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哦！小黑别上当！”
「为什么？」
“那个面具是被命名为「蔷薇花冠」的伤核级灵。”绿坦言，“你戴上它，你体内脉动的灵力很可能被它……”
绿顿住，思考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只好说：“你体内的灵力会觉醒。”
“你的观念会被改变，说不定会成为对灵使。”
「不要！」
乌鸫撕下纸，把纸按绿脸上。
“那就把面具交给对灵院处理吧。”纸张化作光点消失，绿扶正鼻梁上的墨镜。
「不要！」
“如果你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话……”绿望向公园里的其他人，远远望着一名正推着婴儿车与家人散步的妇女。
“面具是伤核，对灵院的人同意把面具留给你……”绿端起放有猕猴桃果肉的奶茶，轻咬吸管，“说明那个面具盯上你了，也说明对灵院的人希望你成为面具真正的主人。”
“待你与面具融为一体成为解放者，会有很多麻烦事找上你。”
“绿！”紫打断绿的话，对绿使了个眼色。
“我觉得还是真诚一些比较好。”把空荡荡的奶茶杯放进乌鸫包里，绿盯着乌鸫，“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说你不是强者。”
乌鸫听不懂。
她蹙眉把绿塞进她包里的垃圾取出，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因为你一直活在他人的影子里。”绿继续说，“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人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坐在原地。”
“你不觉得，自己像具人偶吗？”
乌鸫动作一僵。
她确实像具人偶。
他人唱歌，她便应声而舞。
“绿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啦！”紫反驳，“像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吗？”
“咱们有空就可以找小黑玩，还可以玩小黑！”
“我只是希望她能有主见一些。”绿起身，把木剑挂在腰侧。
“走吧，人偶师那边出了点事……去晚了，可能要出现新的受害人。”
“哦、哦——”闻言，紫立即清点自己携带的工具。
“我忘带‘深层世界映射发生器’了！绿带了吗？待会儿说不定要战斗呀！”
“带了。”绿瞥了不靠谱的紫一眼，再看向一言不发的乌鸫，“一起去吗？是询问，不是要求。”
乌鸫犹豫。
她看绿，又看紫，最后轻轻点头。
“嗯。”绿没多说什么，简单回一句“我会保护好你”后往前走。
然后，这名用「明瞳」观察着人偶师的绿发少女就呆呼呼地撞在柱子上，捂着额头蹲下默默抹着眼角那被疼痛酿出来的眼泪。
绿……
乌鸫摇摇头，在纸上写「笨蛋」给绿看。
绿好像也很不靠谱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