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栖谷」很有意思。
乌鸫听绿说，那地方原本是某只灵——被命名为「长蛇座」的、长有九颗头的巨蛇。
那是很久前的故事，久到下层世界还能种出粮食，久到人们刚发现「井」，通过「井」去探索其他层世界。
从那个时候起，大街小巷就已经流传着关于“灵”的故事：索人命的长舌女鬼、要求祭祀的山神河神、吸食人精气的狐妖……
那会儿没对灵院、十二宫这类官方对灵组织，依靠各个家族在暗中保护着人类社会不被灵毁灭。
这些家族，便是现在北天二十九院与南天四十七院的前身。
其中，有两个家族最为强大：北方冥道宫家与南方三千灵家。
传说，三千灵家第九任家主三千灵榊棭与那条九头大蛇在谷中战斗长达七天七夜之久，她手持绝灵刃轻松斩下蛇头，但下一瞬间，巨蛇便会再生出新的脑袋。
最后，她掀起无数火焰，将斩下的蛇头直接焚毁，用这种手段将巨蛇击溃封印……而那个曾有巨蛇盘踞的山谷，则被命名为“长虫谷”。
不好听，后来更名为「龙栖谷」。
当然，这里的“传说”并非指凌驾于「梦魇」的「传说」，而是指故事。
「认真吗？」
乌鸫听绿讲完，不信。
“是故事呢！”
蓝晃着她手里的入场券。
“信的人是笨蛋哦！”
靛正从行李箱里取衣服。
绿愣住，她湿润且没有涂口红而显得粉白的嘴唇微张，犹豫一会儿，说：“我也不信。”
乌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写：「绿是笨蛋」
绿蹙眉，盯着乌鸫的眼睛，小声念：“小哑巴。”
乌鸫瘪嘴，生气——这是她努力跟紫学的表情。
紫也在乌鸫宿舍里。
她把被雪润湿的小腿袜脱下，放烘干机里烤，光着脚丫缩进客厅的被炉里，剥橘子吃。
“这些是小黑的！”
靛把从「模仿者」那里换来的衣服挑出来。
她为乌鸫准备的衣服，是白色的过膝袜与裤袜、白色的皮鞋、白色的女式长袖衬衫和百褶裙。
就连内衣裤和去泡温泉时的泳装也是白色。
“小黑！请去试一下哦！”
乌鸫眨眨眼，点头。
她低头将针织衫掀起，露出腰背，刚想把衣服脱下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偏头看其他人，发现紫正在拍照，蓝靛用很下流的眼神盯着她小腹看，绿则惊讶地微微张嘴。
她慌忙低头，抱着衣服往自己卧室逃，把卧室门关上后双手捂脸跪坐在地。
好丢人……
心跳很快，四肢也没什么力气，她缓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气，轻咬着嘴唇换衣服。
大家都是女孩子，应该……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脑子很乱。
在发现靛为她选的内衣裤很合身后她脑子更乱。
她的上下胸围差及底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靛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身衣服很奇怪。
乌鸫困惑地坐在床边，把右腿翘起，盯着腿上的白袜看。
她卧室里没开空调，按理说穿着短裙和过膝袜会很冷，但她却感到一股暖意……这不是普通的衣服，它不只保暖，还能产热！
好神奇！
乌鸫换好衣服出门，发现紫和绿也换上了靛带回来的衣服。
都很合身。
“这是蓝和靛的能力哦！”靛邀功，指着乌鸫说，“靛还知道小黑没有长毛哦！”
“……”
乌鸫动作一顿，双手紧紧压住裙摆在绿身边坐下，瞪着靛。
靛对乌鸫抛了个媚眼后，牵着蓝的手跑去试衣服了。
紫还在剥橘子，她把橘子皮凑自己眼前用力挤，然后捂着双眼发出“哇哇哇”的惨叫。
绿则盯着乌鸫胸口看，她犹豫一会儿，问：“现在不是真空了吧？”
乌鸫心跳一滞，缩肩、低头，用齐眉的刘海挡住自己眼睛。
“那样对身体不好”——绿苦口婆心教训乌鸫。
乌鸫刚才脱衣服时，绿就坐在乌鸫旁边。她抬头，目光不小心钻进乌鸫衣服里，便看到了一些美妙的东西。
绿倒是不觉得羞耻，毕竟她也有，且比乌鸫大。
所以她一直凑在乌鸫耳边说，从影响发育到引发疾病这类生理问题，谈到乌鸫心理是否健康。
乌鸫只能在本子上画一个(˃ ⌑ ˂ഃ )，用本子挡住自己的脸。
没穿，是因为之前的衣服不太合身了，穿着不怎么舒服，想着过两天去买新的。
“你别说啦！她快要钻地缝里去了。”紫上身趴暖桌上，先为乌鸫求情，再问穿着泳衣走出来的蓝靛，“我的内衣呢？”
“小紫不用穿内衣呢！”蓝眯眼笑。
“小紫不要浪费布料哦！”靛指向紫平坦的胸口。
紫发少女先是看蓝靛的胸脯，再看乌鸫与绿，最后她低头看看自己，黯然神伤。
她开始骂人了。
其他人她打不过，她就把乌鸫扑倒，骑乌鸫腰上，论起拳头说要把乌鸫打平。
绿抬脚，轻轻踹紫腰上，把紫踹飞了。
蓝靛也加入战场，说择日不如撞日，她们今天就要让乌鸫长大成人。
窗外落雪，窗里落少女的欢声笑语。
等窗外落冬日晨曦微凉的光时，窗里还落赤的虚汗。
“你、你好……”
赤结巴打招呼，乌鸫眨眨眼，写：「早上好」
“赤姐见到陌生人会发抖呢！”
趁大师姐虚弱，蓝扑上去，在赤“别”、“不行”、“啊”的小声惊呼里把赤扒光，为赤换衣服。
靛则取出表格，准备测试赤的弱点，打上分发群里。
“有陌生人在场的话赤姐就会变得很虚弱哦！”靛说着，用笔头戳赤的脸，再把赤的嘴撬开，看赤的舌头。
然后赤哭了。
她抱膝坐角落里，“哇——”地哭，边哭边吸鼻涕，像个小孩子。
「你们别欺负她」
乌鸫有些不忍心，写字阻止蓝靛。
“那蓝就要欺负小黑了呢！”
“靛很想知道小黑的得分哦！”
乌鸫打了个寒噤。
她看了一眼可怜兮兮望着她的赤，对赤露出一个微笑后，写：「你们继续欺负她吧」
“不可以欺负赤姐哦。”
乌鸫身后传来一道很温柔的嗓音。
“赤姐是大家的前辈，大家应该多尊重赤姐一些。”
“小橙——”
赤眼前一亮，看到了救星。
她提起被蓝脱下一半的胖次，光脚“嗒嗒”在地上跑，躲到橙背后，用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警惕盯着乌鸫。
“早上好呢！橙姐、黄姐！”
“今天也很健康哦！橙姐、黄姐！”
蓝靛和橙打招呼，橙怜爱地揉了揉她们的小脑袋，最后她牵住赤的手，安慰赤：“赤姐别怕，她是我们的后辈小黑。”
“你……你好。”
赤的声音很小，她问候完，立即把头缩回橙背后。
乌鸫好奇眨眼睛。
赤的反应……好有趣！
她绕到橙身后，用笔戳赤的腿，赤“噫”一声，“呜呜呜”地抱住橙手臂。
“小黑！”橙右手轻轻摸乌鸫脑袋，“不准学坏！”
「好玩」她举着本子回答。
赤的反应确实好玩。
很难想象她就是那位在群里嚣张跋扈的大师姐：她全身轻颤，汗毛竖起，双眼半眯着，眼角蓄有晶莹的泪。
乌鸫还想再玩一会儿，橙牵住赤的手，把赤护身后，无奈地看着屋内的三名少女：“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欺负赤姐。”
“你们再胡闹我就要生气了哦！”
“对不起呢！”
“对不起哦！”
蓝靛乖乖认错，乌鸫歪头，学着蓝靛的样子，写：「对不起噢」
在虹的学生里，橙是最高的那一位。
赤比乌鸫要矮一点，一米六。
她一直躲在橙身后，从橙肩旁探出脑袋，偷看乌鸫。
乌鸫对她微笑，她就立即躲起来。
警觉得像只兔子。
“这是橙姐和黄姐的衣服哦！”靛双手捧着叠放整齐的衣裙，递向橙，“赤姐的衣服已经帮她换好了哦！”
哪怕那个黄颜色的头像已永远不会在群里亮起，靛也记得那名黄发的少女。
“谢谢。”橙微笑点头，“明天出发麽？”
“嗯！”蓝摇晃手里的九张卷，有两张是黄和虹的。
“今天收拾完行李，明早就出发呢！”
“说起来，好久没去长蛇院了。”橙回忆，“上次去还是和小黄一起被外派到他们院……啊！对了！到了长蛇城以后，我去长蛇院一趟，他们那里有好东西可以吃！”
「龙栖谷」在长蛇城边上，离长蛇院也很近。
橙卖关子，不说是什么吃的。
却瞒不住蓝靛：“是虫肉呢！”
“是虫露哦！”
“原来你们知道呀？”
“鹦鹉前辈之前有带虫肉回来呢！”
蓝靛很兴奋。
乌鸫却不解，虫子的肉，怎么听都很糟糕。
“好啦！你们先回去吧！不要再欺负赤姐了！我要留在这里哄赤姐。”
“好呢——”
“好哦！”
蓝靛手牵手往门外走，乌鸫趁机摸到橙身后，在赤惊恐的目光里，用笔头戳一下赤的腰，把赤戳哭以后迅速逃走。
“小黑！”
橙摇摇头。
乌鸫和紫待久了，变调皮不少。
偶尔也会恶作剧。
紫在收拾行李，绿很少去长蛇城，正在看地图，找着城里卖芭菲的地方。
乌鸫和蓝靛在院里收集谒灵花——这东西在外边买不到，得提前备好。
橙和赤在散步，赤似乎很少出门，不时用警觉的目光看向身边的灌木、花坛之类。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凤凰院的迷雾列车站里，迎来七名颜色各异的少女。
与上次相比，少了一名黄发黄衣的少女，又多了一名黑发白衣的少女。
“好！”
紫发少女双手叉腰，用力欢呼：
“出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