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躲在橙身后。
绿释放右眼眶中的「明瞳」。
橙取下腰侧木剑，剑尖对向狗头人。
蓝触碰她左耳的蓝色耳坠，唤出一柄荧着蓝光的大剑。
靛抚摸她右耳的靛色耳坠，召来一块蕴有靛光的圆盾。
紫紧紧抱住怀里的玩偶，乌鸫则探头，好奇往狗群看。
看到雪上的鲜红，她眉头微蹙，右手捂住嘴。
绿神色冰冷且凝重，她感觉自己的明瞳似乎被某种存在注视着……是天上那颗眼睛吗？
她将背上木剑取下，冷声问：“来者何人？”
狗头人用水管敲击小腿，“叮咚”响。
正在啃食血肉的白色半透明狗群听到这声音，迅速将狗头人围在中间，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咽声。
“终末之声位列二十七，你们可以称呼我为‘27’。”
终末之声……
绿左眼半眯。
她记得之前在城里遇到的小个子，也提到过这东西。
她委托灵监局去查过，那边没查到线索，说可能是某个黑恶组织。
绿很困惑，明瞳能看到狗头人体内的灵力状况，是噤声，而非沉沦。
这人不是堕落者。
那它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她左手轻拭剑身，有电光闪烁、雷鸣隐隐。
“小绿，它实力如何？”
橙小声问，绿轻声答：“镇压者，我能解决。”
“嗨呀，妹妹还真是自信呢！”
又一道声音传来。
来者是名女性，穿黑色金边的旗袍，手里撑一把纸伞。
伞面挡月光，也挡雪，所以她身上很干净。
她那蓬漆黑如墨的长发上没有雪花，攀一只血红色的光蝶。
“不知姐姐的实力……”
撑伞的女性话语微顿，她左手持伞把，将伞杆斜搭于左肩。她抬起右手，轻轻一抓，绿飘浮在空中的明瞳，竟出现在她掌中！
“是否入得了妹妹的眼睛。”
绿瞳孔猛缩。
这是……解放者！
噗——
明瞳被捏碎，又在绿右眼眶中重新生长。
绿咬牙捂住右眼，有血液从她眼眶中涌出，淋湿了她半张脸。
“小绿……”
橙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她凑到绿耳边，用其他少女听不到的声音，对绿耳语：“这不是我们能面对的敌人，带她们走。”
“可是……”
绿仰视夜空中的巨眼。
绿处理过很多灵态事件，在刚踏入凤凰院时，她就明白……她们无法逃脱这只眼睛的注视！
这是远超她明瞳的灵！
“……”
站在凤凰院禁地的百目突然转身，用天上那只独眼，注视一名绿发少女。
它看到了它曾经的眼睛，一只被它抛弃的眼睛。
“百目大人。”
蒙眼少女听到百目的脚步声，问：“十二宫的人来了吗？”
“尔等无需惊慌，即便是十二宫宫主，吾等亦有一战之力。”
百目转身面向一扇刻有诡异符号的门。
门后，就是被黄道十二宫、南天对灵院、北天对灵院、顶层世界管理者联合镇压的终极梦魇：绝灵刃——三千灵榊棭。
这把曾屠戮了三千灵家族、斩下顶层世界管理者头颅的剑，即将重现于世。
站在门前，名为“三千灵幽幽”的蒙眼少女精神有些恍惚。
三千灵榊棭——这是她姐姐的名字。
她姐姐的一切：名字、外貌、声音……都被绝灵刃夺去了。
她不知姐姐为何会堕落，与绝灵刃融为一体……她只记得，使用着她姐姐相貌的绝灵刃，只用了一天，就将三千灵家族上下三千余人，屠杀殆尽。
她是三千灵家唯一的幸存者，她被家主藏在深层世界，终末之声的人找到她之前，她一直躲在深层世界里。
躲了数百年。
我真能握起那把剑吗——她内心有些恐惧。
就连三千灵家的家主，她的父亲，也倒在了绝灵刃的剑刃下。
“汝定能举起那刺破顶层世界的利刃，吾等能‘看’到，吾等的视线将伴汝左右。”
百目语气笃定。
但，就在下一刻，它眼前一花……它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是……
百目眨眼。
它……醒了？
不对！屠杀对灵使收集到的灵力还未注入进祭品体内献祭给它，它应该不会醒来……莫非，有它感兴趣的东西？
百目那只巨大的眼睛眯起一半，盯着蒙眼少女看。
是因为这名少女？
百目不解，它说：“公主，汝稍作等待，吾等去去就回。”
蒙眼少女微愣，乖巧点头：“是，百目大人。”
门外的百目睁着眼睛离开了。
门里的剑闭着眼睛醒来了。
“有趣……”
“有趣。”
“有趣！”
它……或者说她。
她嗓音很低哑，女中音。
“三千灵家的余孽！”
她猛地睁开眼睛。
虹膜银白色，瞳孔却深红无比。
“还有！”她死死盯着一名少女，注视着一名正在逃命的黑发少女。
“竟有与我一般……来自「底层世界」的存在！”
她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不断自言自语：“你是怎么上来的？”
“嘎哈——好玩……你居然被「失格者」吃去了记忆？”
“可笑！底层世界的王！竟会被一只虫豸，吃去记忆？！”
“哦……不对、不对、不对……不是「失格者」，它不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很激动。
她的身体在扭曲、塌陷，扭成一柄仅有一刃的剑。
剑身透明，内有黑雾弥漫，丝丝缕缕。
这是来自底层世界的黑雾。
剑长三尺，柄上有一只白色的眼睛。
“我可太好奇了……”
不再化作人形，它也能开口说话。
“啊——啊！我可盯上你了！”
它迫不及待，它想冲破那扇门，想刺进黑发少女的胸膛，将那些流淌在少女血液中的黑雾……占为己有。
“呱啊——不行、不行！”
它遏止住将少女咬碎吞噬的渴望，抑制住那无穷无尽永不饱足的饥渴。
“你为什么在被人追啊……”
它疑惑，从护手伸出两条半透明的触手，在地上走。
来回踱步。
“你怎么不把他们全杀了？”
“哦——你是在和他们玩游戏吗？猫捉老鼠！我喜欢这个！”
它开始奔跑，跑得很快。
“然后！老鼠把自己的皮肉揭开！露出躲在皮下的虎！再把猫……咽下肚。”
“但你是不是演过头了？”
看到少女被抓住、在挣扎。
它愣住了。
“你把他们杀了呀！就像你把那数万人碾成沫！涂在地上那样……哦，不只数万人。”
“我看到你脚下的尸山血海了，你不怎么不藏稳点……你故意给我看的！你在向我炫耀！”
“……是吧？”
剑仔细看。
“啊——你！你这幅样子！居然和我一样，是吞噬了别人！把别人的披套在自己身上吗？！”
“哦……咱两很合得来，你跟我一样……”
它感到一种愉悦，一种远比把三千灵家屠戮还要舒适的愉悦。
“哈？！”
它发出怪叫。
它看到少女手抓着面具，要把面具戴脸上。
“不是……你是梦魇呐！你是同我一般远胜其他梦魇的……怪物呀！”
“你怎能——”
它愤怒。
然后，它似乎看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这可太有趣了。”
它挥动剑刃，轻易地将少女手中的面具斩成两半。
然后，它凝成人形，伸出手，隔空将一半面具取来，握在手中。
“抱歉啦！朋友！”
它对面具说话，而面具……竟在颤抖！
“我看上那姑娘了，她是我的了。”
她说：“区区伤核，也敢染指老身看上的……”
“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