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来得晚了些。
她下车时，主管和巳来迎接她，主管抱怨了句：“下次来早一些啊！”
虽说少女名声在外，但她年龄太小了，从业时间也不久，主管不怎么看好她。
“别有下次了吧。”巳替少女说话。
懒洋洋地挂在巳脖颈的小青蛇见到少女，警惕地扬起头，对少女吐信子。
莫名地，少女能读懂小蛇的思维，小蛇不给少女靠近巳。
否则，它就要咬少女。
“走吧。”巳对B99基地很熟悉，为少女带路。
“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商讨过，字母事务所的人今晚会去勘测地形。”
他指向一名打扮花哨的女性。
她上衣是件短小的黑色背心，露肩露腋也露脐。
下身同样是件很短小的皮裤，短到让少女以为那是泳装。
可惜女性的身材实在遗憾，这副过于成熟的服装套她身上并不性感，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见到少女，她只是匆忙瞟一眼，而后低头嚼着泡泡糖继续鼓弄她的手机。
少女站在H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H正在玩一架无人机。
这架无人机很特殊，球形，没有螺旋桨，下方有一光圈，不断旋转着发出“嗡嗡”声。
噪声很小，少女不明白它是怎么飞起来的。
小球一开始在天上飞，而后急降，围着少女飞。
在无人机传输来的图像信息中看到一件熟悉的物品，H微愣，皱眉看向少女。
少女歪头，从额角蹦出一个“？”号。
“你那把匕首，是从哪来的？”
H的声音听起来像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很稚嫩。
少女眨眨眼睛，蹲下，在地上写：「别人送的」
“……那个人还活着吗？”
少女呆住，摇摇头，怕H误会，又写：「不知道」
少女曾听其他人说，那个家里摆满塑料小人的青年很强，比虹要厉害。
他应该还活着吧——少女猜。
“应该死了。”H遥控着球形无人机飞远，往高处飞。
想到这里是B99基地，未知的飞行器可能会被基地里的士兵击毁，她赶忙把无人机收回箱子中。
“他如果没死，会来找我。”
少女听不懂，看看匕首，又盯着H看。
“鹦鹉是我哥，亲哥。”H脸色平静地解释，“工坊武器都是定制的，我在他房间里见过那匕首。”
少女想了想，伸手，把匕首递给H。
H却摇摇头，说：“我身体不好，用不了，他送你的，你就留着吧。”
说完，H转身想走，犹豫一会儿，问少女：“你以前在凤凰院待过？”
少女点头。
“你和我哥关系怎么样？”
少女斟酌用词，在地上写：「我进凤凰院不久」
“是吗？”
H嘴唇轻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摇摇头，沉默着同吹来的风一起走进月光里去了。
……死了吗？
少女握紧匕首，深呼吸。
对灵院的受害报告里，写的是失踪，不是死亡。
所以少女觉得凤凰院里的大家都还活着。
“……是吗？”
刀知道少女在想什么。
它突然开口，在少女顺滑的黑发里穿来穿去，把少女齐肩的短发绑成丸子头。
“小姐，所有人的尸体都被你撕成了泥，找不到遗体，自然就算失踪了……唉，你何时才能回想起你那天的所作所为？”
少女蹙眉。
她把十指张开，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掌看。
确认自己没能力打赢解放者，少女把刀从头顶取下，扔地上踩。
刀又在说她坏话，编故事。
踩一半，她看到一只狼狗大小的虫子朝她这边跑来。
她握住匕首，往柄末端的宝石灌注灵力，通过匕首将灵力凝结成削铁如泥的红色光刃，盯着虫子看。
虫子长得很奇怪，黄褐色，有很多脚，像长了蝎钳的蚂蚁。
虫子跑到少女身边停下，没攻击少女，而是用头顶的触须轻轻触碰少女。
有点痒。
少女看路过的人对虫子没反应，觉得虫子应该不是坏东西，她没有攻击虫子，而是翘起食指，轻戳虫子的触须。
虫子左右扭脑袋，后退两步，转头跑了。
过一会儿，跑来好多虫子。基地里的工作人员见到虫子，赶忙往楼里跑，边跑边说：“主管！工虫跑出来了！”
少女警惕地握住匕首，把光刃对向将她包围的虫子。
虫子再次用触须轻轻敲少女，非常痒。
少女往旁边躲，踩到趴地上的刀，脚一滑，摔倒了。
但她没摔在地上——她身后的虫子顺势举起钳子，架住少女，把少女放背上。
带着少女往远处跑。
“我超！”正在喂蛇的男人见了，瞪大眼睛：“主管，你那群儿子怎么跑出来了！”
虫子跑得很快。
少女一开始有些害怕，后来觉得好玩，就抓着虫子的触须，像抓住马的缰绳那般，驱使着虫子跑。
主管火急火燎从办公楼跑出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他张开手臂，赶鸭子一般把这群虫子驱赶进围有铁丝网的空地里——这些虫子是工虫，育虫不产工虫卵，为了虫巢能正常运作，B99基地得从其他基地调工虫过来。
虫巢里出现军虫，在将军虫清除干净前，工作人员不敢把工虫运去虫巢里，只好找地方先把它们关起来。
应该是喂食的人忘记关门了——主管想着，将铁门锁上。
工虫虽生有甲壳和钳子，但生性胆小，不具有攻击性，偷跑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会把基地搞得一团糟。
它们会乱搬东西。
“小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主管在想着怎么收拾把工虫放出来的人，他脚下传来声音，低头一看，他看到一把像蛇又像布的刀。
他被吓得蹦好高，连连退步，双手架在胸前。
意识到这是少女的刀，他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问：“呃、您有什么问题吗？”
刀听不见主管的声音。
它用剑柄“咔咔”敲铁丝网，说：“我家小姐还在里边呢！”
“哦——你看，那些虫子快被她玩死了。”
在网里，有一名把工虫当碰碰车玩的黑发少女。
她已经创翻好多工虫了。
主管黑着脸开门，喊少女出来。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骑着虫子往这边冲锋。
主管脸色一变，跑了。
她觉得有趣，就带着一群虫子去追主管。
最后少女被骂了，虫子也被重新关回笼子里。
“……我们请你来是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制造问题的。”
“你知不知道……”
主管不愧是主管，训人的话很多。
巳揣着小蛇从旁边路过，敲敲门，提醒主管：“她是对灵使。”
主管微愣，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走出办公桌，笔直站在少女面前。
他九十度鞠躬，向少女道歉。
主管和不少对灵使打过交道，他深知对灵使大多是极端平等主义者，在对灵使眼里高官和平民是平等的——都可以杀。
他刚刚说话确实有点大声了。
“字母事务所的人已经进虫巢了。”巳有正事找主管谈。
他揣着小蛇走进办公室，带上门，再打开办公室里的液晶显示器——从这熟练的动作看，巳应是这里的常客。
显示器分为四个屏，屏上画面是事务所三人的视角及球形无人机的摄像画面。
看到这个，少女指指自己，又指向巳，意思是她和巳为什么不进去。
“侦查的事，他们比较拿手。”
巳说着，搬来椅子坐下，翘腿磕着瓜子。
他关上门应该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这幅把主管办公室当自己家的样子。
“而且，也得留人在这里指挥他们。”
巳往办公桌上的电脑偏头。
电脑屏幕里是虫巢地图，能看到三个绿点正在缓慢移动。
“喂喂喂——”
巳轻拨耳麦，磕着瓜子喊话：“能听到吗？”
过一会儿，耳麦里传来带有电流噪音的回应：“能听到。”
“好，按之前说的，你们先绘制一份地图。”
说着，巳往主管那边瞥。
这地图是十年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