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委托的前期准备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少女觉得有些麻烦,直接走进去,把那些虫子全砍死不就行了吗?
她蹲下,蹲在E带出来的军虫尸体前,用刀轻轻戳虫子。
“啊!别拿我碰这玩意!”刀惨叫变软,顺着少女手臂往上爬、逃走,“我讨厌虫子!”
“有什么发现吗?”
除了被浆果汁溅到的H,其他人也围在虫子旁边检查。
“不清楚。”主管回答巳,皱眉指着虫子破损的背甲,“应该是被其他虫子攻击了。”
“内斗吗?”
主管摇摇头:“如果它患病,确实有可能被其他虫子咬死后搬出巢穴以防止疾病扩散……得让灵研会的人来看。”
“那,今天就没我们的事了吧?”E眯眼打哈欠。
夜色浓郁,加上在虫巢里必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E有些累了。
“嗯,你们先去休息吧,明天休整一天,后天我们进去把所有军虫处理了。”
巳用小木棍挑起虫子前肢,借手中电筒的光,仔细观察这对镰刃。
这是只刃虫,通体灰色,形似螳螂,但腹部短小且末端长有鞭子般的长尾,尾部尖端有锋利且坚硬的刃。
体型比工虫要大一些,后肢仅有一对,长有反向活动关节,可以蹦很远。
但……
巳伸头凑近,用棍子扒拉着刃虫的前肢。
它不知是生病还是没发育好,镰刃表面的甲壳已经软化,稍稍用力,木棍便能戳穿镰刃。
巳有幸和刃虫打过一架,9mm手枪弹打虫子甲壳上,要么因入射角过小被弹飞,要么只能留下一个白点。
可能真是生病了吧——他想着,站起身。
见少女还蹲在原地把刀往虫子嘴里塞,他小声问:“知道员工宿舍在哪里吗?”
少女摇头。
“我送你过去吧,正好和你谈一下我们中午的会议内容。”
大多是些注意事项,禁止使用爆炸物、燃烧、强酸武器之类的事情。
“我打听过你的消息,你身手很敏捷,是吧?”
巳边走边问。
少女边走边和刀打架。
她双手被刀绑在腰后了。
见少女点头,巳继续说:“和虫子近身作战有风险,我从院里带了些灵具,你主要负责保护那两个没近战能力的人,他们好像是是叫G和H?”
“虫子里可能有隐虫,有拟态隐形能力,下去的时候带上热成像仪……”
少女点头。
“尽量使用雷击木制成的灵具进行远程攻击……”
少女点头。
巳说了很多,少女不断点头。
说完,巳问少女:“我刚刚说的都记住了吗?”
被绑住双手的少女歪头想了想,摇头。
她和那个戴眼镜的小男生相反,她记忆很差。
“……算了,到时候你听我指挥就行,这点能做到吧?”
少女点头。
虽说少女脑子有些奇怪,但巳对少女很放心。
他查过少女的委托记录,少女自注册成为对灵使开始,一年内处理的委托量……是其他对灵使的五倍。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但巳也注意到,少女接的委托,大多是一些“去哪?要什么?杀几只?”之类简单粗暴的委托。
他这次请少女来,除了和少女套近乎,方便把少女招揽进长蛇院外,也有培养和观察少女的意思。
少女处理灵态事件的方式太直接,遇上复杂的委托,她可能会坏事。
“你觉得这地方大吗?”巳站在山谷中,仰望披有月光的山脊,问少女。
少女原地转圈,转得裙摆微微飘起。
环视完,她点头。
“基地里工作人员有多少?”巳转头看向叼着烟的主管。
主管略微沉吟,答:“算上安保力量,接近一千。”
“这些人是靠虫后养活的。”巳向少女解释,“还包括基地外的人。”
“以B99基地为中心,衍生出为虫巢提供食物的种植业、运输业……”
少女安静听巳解说。
她听不懂,开小差,往铁网里的工虫看。
她想跑去那边玩,想了一会儿,觉得这种行为有些不礼貌,还是乖乖待在原地听。
巳说完看向少女,虽然少女什么也没听,她还是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
巳无奈摇头。
他知道少女没听进去,把他说的那堆东西当耳边风。
倒也无所谓,少女年龄太小,以后她会明白的。
谈起B99基地的事,巳突然问主管:“话说,基地里是出其他事了吗?怎么来了这么多管理会的人?”
巳抬头,下巴点向持枪巡逻的士兵。
“下个月有大人物要来。”主管不着痕迹地指向夜空。
“上层世界的人吗……灵研会的?”
巳猜测,主管点头:“天蝎宫的人也会来……事关机密,你要听吗?”
巳竖起食指,放在嘴前,轻轻吹气:“别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们边聊边走,走到员工宿舍楼前,他们才发现身边少了人。
少女没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她双脚被刀绑住了。
她并腿坐地,伸手去拽绑住她脚腕的刀。
结果双手也被绑起来了。
她只能把白皙的下巴搭红润的膝盖上,用黝黑的眼睛盯着纯白的刀看。
企图用眼神杀死刀。
“哈——小姐,我想想,我可以把你扒光了,绑街边灯柱上!”
少女微微挣扎,再龇牙,给刀看她整齐的牙齿。
刀什么也不怕,但怕少女的牙齿——之前少女咬过它,在它刀身留下一排牙印。
但刀今天胆子大,很嚣张。
“小姐,你可以求我放了你……”
少女摇头,继续盯着刀看。
一人一刀在这无人叨扰的夜色里,对峙良久。
终于,少女等来了其他人——一名颈上纹有“H”字母的女孩。
少女直勾勾盯着H看,希望H帮她松绑。
H不懂少女的意思,以为少女是在玩某些开放式游戏,绕开走了。
少女没办法,恶向胆边生,往刀吐口水。
刀觉得脏,骂骂咧咧爬远了。
重获自由,少女扭腰偏头,往自己背后看。
裙子果然脏了。
她很生气,像扑鼠的北极狐般前扑,用头着地,把刀揣手里。
然后,她把刀按地上,脱下一只皮鞋,抓着鞋尖,用鞋跟抽刀。
等气消了,她把刀丢远远的,穿上鞋子。
一抬头,发现H站在不远处的灯柱下,往她这边看。
少女眨眨眼,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摆出一副文静的样子,小步往H那边走。
步步生莲,一举一动尽显小鸟依人。
“……你没事吧?”
H询问,少女摇摇头,深呼吸,用力一脚把想爬她腿上的刀踢飞。
这一脚踢出罡风,连带她鞋子也飞出去好远。
她单脚往前蹦跳,想捡回鞋子。
刀“啊哈哈”放肆笑着,卷着少女的皮鞋跑远了。
少女蹙眉,只得用自己被白袜包裹的、温热的脚掌触碰冰凉的地面。
这凉意有些熟悉,恍惚间,她回到两年前的那天。
她也是这样穿着一只鞋子走。
只是,那会儿走在她身边的,不只有追着风跑的塑料袋。
她轻轻咬唇,摇摇头,晃去那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往H身边走。
她不认路,不知道员工宿舍楼在哪里。
“……对灵使都像你这样吗?”
H突然问,少女没点头,也没摇头,盯着H看。
少女记得H和她一样,是抑制者。
“我灵力是脉动态,还没完全觉醒。”
H端着从自动售卖机里买来的便当,犹豫一会儿,说:“我哥跟你一样……”
“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