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空地里，摆着巳从长蛇院带来的纸箱。
刀不是很有礼貌，把箱子当自己的物品，钻里边翻来翻去，不断往外丢着东西。
木质的剑、木雕的牌……
“就这么多。”巳没阻止刀，他和主管蹲一块，手里夹着烟。
“凤栖木用完了，都是雷击木制的灵具。”
抓着刀柄往外拔的少女低头看脚下木剑。
与绿发少女手中的木剑同款，往剑中灌注灵力，便可唤出雷电。
“我用不了。”H在捣鼓她的无人机，“我还不能向外释放灵力。”
巳点头，偏头望E与G。
光头男两指夹住木牌往天上甩，白光闪烁，木牌化作电球，照亮被夜色涂抹的空地。
有些刺眼。
“哦！好厉害！”
戴眼镜的瘦弱少年拍手惊叹，又说：“这个，我不会用……”
他说着，腼腆低头。
“……哈？”
巳挑眉。
他能感知到G体内的灵力——是觉醒态。
很难想象有对灵使不会使用这最基础的灵具。
“我教你……”
“不用。”E摇头替G拒绝，“他不是不会，是不敢。”
“他曾经把凤栖木牌甩其他对灵使身上，差点把人烧死了。”
G愧疚低头，小声说：“对不起……”
“……”巳扶额，看向少女。
少女更是重量级。
她把木牌抓手里左右歪头看，然后，木牌迸发出强烈的电光！再然后……
少女身体一颤，睁着眼睛倒地上，不会动了。
“喂！”
巳焦急起身，想查看少女的状况，但少女体表不时有电弧闪烁，他不敢触碰少女。
怕触电。
“你没事吧？！”
少女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
但身体很麻，尤其是之前抓着木牌的右臂——有一种奇怪的肿胀麻痹感，动不了。
“不要一次性往木牌里注入大量灵力啊！”巳松了口气，教少女如何使用灵具。
少女学了一会儿，又被电麻痹一次，不愿学了。
她蹲下，警惕地用一根树枝戳木牌，把这些会放电的东西推远。
刀则在旁边“嘎嘎”笑，笑少女是个笨蛋。
少女想了想，把刀和木牌一起踩脚下，再往木牌里注入灵力。
皮鞋是绝缘的——少女这样想着，想电刀。
结果由灵力生成的雷电不太符合物理学，少女右腿麻痹了，走不了路，只能呆呆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哦……小姐，我可不怕这个。”
刀笑得很阴森，它伸出大量触须，捡起片片木牌，按在少女身上。
少女瞳孔微微收缩，想逃跑，但腿麻痹了，动不了。
“喂，这个是留着对付虫子的。”
巳及时拦下刀。
“不过，白小姐您会用这东西吗？”
巳很惊讶，会使用灵具的灵，怎么想都很奇怪。
想起刀听不到声音，巳用手机打字问，刀便为巳演示：它把少女一只皮鞋脱下，然后把木牌贴在少女足底。
少女微微摇头，然后咬牙闭上眼睛。
“啊哈！我吓唬你的！这些东西我们私下玩！”
刀说着，把木片甩飞。
木牌命中一只在枝头跳来跳去的鸟，鸟双腿一蹬，熟了。
还未觉醒灵力的生物很难抵御这类攻击。
“呃……”
巳不知该说什么，瞪眼盯着刀看。
有清醒的自我意识、能使用灵具……这玩意儿跟人类快没区别了吧？
“呱！我是天才呀！”
刀很兴奋，去抢巳手里的木牌。少女连忙拽住刀柄，结果刀方向一转，拖着少女在地上爬。
头发、衬衫、裙子、袜子……全脏了。
“那你就用你的工坊武器吧，明早我们在虫巢入口集合，没问题吧？”
巳询问，E点头回答：“没问题。”
少女拍着身上的灰尘，点点头。
“那——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少女休息得确实很好。
她又梦到那条在她身上爬的布丁了，她在梦里啃了一晚上布丁，早晨起床，感觉很有精神。
就是刀状态有些萎靡，浑身湿漉漉的，缩床角不说话。
少女问它怎么了，它没好气地答：“小姐，我昨晚被狗咬了，咬了一晚上！”
少女歪头，梳理着头发往楼外望。
她记得，基地里没养狗。
“啊——是一条不会说话的傻狗！”
少女思考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刀在骂她。
今天要干正事，少女没空和刀打闹，戴上半副面具、背上兔子玩偶出门了。
其他人也早早在虫巢入口等候——为了防止虫子乱跑，虫巢被多层合金门封闭，只有顶部留有通风口。
“那么，就拜托几位了。”
主管命人开门，再对几人鞠躬：“如果遇上危险，还请各位及时撤出虫巢，以自身安全为重。”
“放心吧！几十只军虫而已。”巳背对着主管招招手，带着小蛇走进虫巢。
之后是E，没什么战斗能力的G和H在中间，少女在最后，以防虫子从队伍后方发动袭击。
少女是第一次进入虫巢，从结构上看，入口这一段应是人工修筑的通道，地面打磨得很光滑。
通道坡度一开始很小，之后越来越陡，若不小心绊倒，可能会直接摔倒底部。
继续深入，通道四壁变得凹凸不平，且表面覆盖着一层胶质体，这是虫子喷吐出来的、用于防水的物质——虫胶。
可以吃，但味道和口感都不太好，像嚼沙子。
少女好奇，用指头轻轻戳，等她回头，发现自己掉队了，立即小跑着跟上。
“尽量保持队形。”巳教育少女，“同伴把背后交给你，你得为同伴的安全负责。”
少女几乎没和其他对灵使合作过，这些东西她确实不太懂。
她点点头，认真跟在H身后走。
她那只眼睛能无视黑暗，那并非是“夜视”这类需要微光环境的能力，而是无光也能视物的奇特能力。
但她还是在头顶的热成像仪旁插了一只手电筒，其他人没她这能力，她得为队友提供光源。
通道坡度终于变得平缓，也变得宽敞许多，可以五个人并排着走。
巳和E并排走在前方，走了一小段路，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低哑的惨叫声：“呱！小姐！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爬！”
这声音吓了其他人一跳，他们迅速转身，指间夹着木牌警惕观察周边情况。
少女也立即把刀从腰侧抽出，仔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哦！没事了！小姐！”刀的声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把它丢你身上了。”
少女眨眼，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她背上爬。
她浑身僵硬，双膝并拢抱头蹲下，闭眼祈祷她背上的东西快离开。
少女这反应让E皱了下眉，巳则快步走到少女身边，低头看少女背上的东西。
是一只小虫子，巴掌大小，像蜘蛛，却又有着长长的尾巴。
“这是……”巳疑惑地用木剑将虫子挑下，少女得救后迅速往前跑，躲在H身后用她散发出微弱绿光的竖瞳盯着小虫子看。
“某种幼虫吗？”
E问，巳摇摇头：“也许吧？这得问主管……不过这只虫子已经死了。”
巳用剑尖扒拉着虫子，虫子腹部的两对肢还微微抽搐着，应该是刚死的。
他用余光瞥向刀。
他猜，这是刀杀死后丢少女背上，用来吓唬少女的。
“嘎！这虫子吓到我家小姐了！你确实得好好问问主管，让这虫子的家长赔礼道歉！”
刀又在说胡话，巳没理会，重组阵型往前走。
少女则疑神疑鬼地不停往头顶和身后看，怕有虫子蹦她身上。
刀也不再说话，它安静地裹在少女水润的右腿上，盯着前方的对灵使看。
它已经展现了它的仁慈：那只小虫子确实是它杀死后丢少女背上的。
它深入虫巢，在虫巢最底部找到了这只小虫子。
这虫子，不属于卡米拉氏王虫族中的任何虫类。
但巳不当回事，它也不会过多提醒。
它喜欢看这种疏忽大意导致的悲剧。
它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这些对灵使遇到地下那只小家伙时的表情。
想必，会十分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