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许久，乌鸫仍没能找到那把鹦鹉送给她的匕首。
她记得，她有好好地把工坊武器放在紫的兔子玩偶里。
她把兔子举起来，撑开兔子肚子，瞬间，她就被各种东西淹没。
她瞪大眼睛，看着把自己埋起来的东西。
玻璃珠、碎掉的啤酒瓶、硬币……全是些亮晶晶的东西。
“小姐！”
刀听到声音，爬进来，看到满地废品，它发出刺耳的爆鸣，在原地上下跳。
“你怎么把我的收藏品全丢出来了！”
刀很生气。
乌鸫更生气。
她捡起半截酒瓶子，把刀按地板上，用力敲。
只是刀可硬可软，把酒瓶敲碎，乌鸫也没能在刀身留下任何痕迹。
“这可是我捡了两年的东西！”
刀应该是属巨龙的，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它围着废品转圈爬，想去抢乌鸫的玩偶。
乌鸫把玩偶死死抱怀里，不给刀碰。
“那这些东西放哪？”
刀在屋里逛了一会儿，打开乌鸫的衣柜，准备把那堆垃圾塞乌鸫柜子里。
乌鸫心善，刀喜欢那些东西，她也不忍心将它们与刀分离。
所以刀陪着那瓶瓶罐罐被乌鸫丢去屋外的垃圾焚烧坑里了。
“小姐！我讨厌你！”
坑中冒出火焰的那会儿，刀哭得很厉害，吓飞几只站枝头看戏的鸟。
乌鸫踩刀一脚，双手架在自己隆起的胸前比划，问刀有没有见到她的匕首。
“可能是离家出走了吧？”刀猜测，“小姐，你性格太恶劣了，只有我能忍受你。”
乌鸫瞪它一眼，把它踢去垃圾坑里烧。
“啊——挺暖和。”刀不怕高温，它甚至伸出触须，冒着火焰在坑里捡废品，“小姐，你啥时候带我去泡一次温泉呐？”
“我还没泡过那玩意儿呢……是要从火山口跳进去吗？”
乌鸫不太想搭理刀。
她翘起食指，指肚压着下巴，眼睛上翻努力回忆。
她用惯了工坊武器，家里没有其他灵具。虽说可以把灵力注入拳头跑去和灵打拳，但这种方式对灵力的利用率很低，大部分灵力都会溢散至外界，难以对灵造成伤害。
她把目光转向刀。
她实在不想用这个会说话的玩意儿。
“你看什么？”
刀长出大量触须，粘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往乌鸫脚边爬。
乌鸫摇摇头，转身走了。
她已看过巳发来的委托书，她需要在一周后前往北天仙王城，在仙王城车站迎接灵研会的某个成员，将其护送至下层世界B99基地。
描述委托内容的文字很少，但注意事项很多：期间禁止携带任何电子设备、禁止拍照、禁止向他人透露委托内容等等十几页。
七天时间，足够她去事务中心购买普通灵具了。
正好，她帮苍鹭购买的营养液无法送来下层世界，她得去中层世界取。
可以带蓝靛去玩——想到这里，乌鸫快步走回小楼，窜进苍鹭的卧室。
苍鹭还在。
比起乌鸫刚见到她时，她眼窝下陷，颧骨突出，头发干燥分叉，肤色也变得枯黄不少。
乌鸫挥手和她打招呼，她只是平淡地瞥乌鸫一眼，没说话。
「要出去玩吗？」
看到平板上的字迹，苍鹭眼瞳微微颤抖，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沙哑的声音：“你要放了我？”
乌鸫摇头，用力写：「我是在保护蓝靛」
“哈……”苍鹭冷笑，她喉咙有些发痒，笑到一半咳嗽不止，“这是什么？”
她抬起手，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因为蓝靛总想跑出去」乌鸫咬唇，继续写：「其他人我也会找回来的」
“……”苍鹭冷冷地看了乌鸫一眼，合上稍显红肿的双眼，不再搭理乌鸫。
乌鸫不依不饶，凑到苍鹭身边，用手指轻轻戳苍鹭的脸颊，让苍鹭看平板屏幕里的字：「去吃布丁吗」
苍鹭眯眼，从眼缝中窥视乌鸫娟秀的字迹。
能外出的话，说不定能向其他人求救……
她深呼吸，说：“我要去长蛇院。”
乌鸫认真点头。
她不知道蓝靛要去长蛇院做什么，但蓝靛想去，她就带着蓝靛去。
谈话结束，乌鸫还不愿离开。
她趴在床边，用指头拨蓝靛的耳坠。
见苍鹭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她比划着——她记得蓝靛可以把耳坠化作巨剑与大盾。
这耳坠应该不只是装饰品。
她想了想，从苍鹭左耳垂摘下蓝色的月形耳坠，往其中注入灵力。
然后，一柄高到她胸口的大剑凭空出现，她连忙握住剑柄，避免大剑砸到苍鹭。
剑很沉，哪怕乌鸫动用灵力强化了自己的身体，挥起剑来，也感到一阵吃力。
见此，苍鹭稍稍瞪大眼睛。
这东西并非工坊武器，没有哪个工坊能做出这种像魔法一样的武器。
这玩意儿……是灵！
难怪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畔嘶鸣。
她愤怒地从右耳垂扯下另一枚星形耳坠，用力把耳坠扔出窗，扔向楼下的池子里。
乌鸫被这举动吓坏了。
她把手里的巨剑一丢，从二楼跳下，伸手去抓空中的吊坠。
除了一缕从指间流过的风，她什么也没抓住。
她落入水中，潜进水里，四处找。
找了一天一夜，才通过耳坠中微弱的灵力在淤泥中找到了它。
乌鸫爬上岸，将耳坠紧紧攥进手心，松了口气。
刀没帮乌鸫，它趴在苍鹭卧室的窗台，看了一天一夜。
它无时无刻不在讲话的那张嘴，竟罕见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扭转刀柄，把柄中白眼对向躺在床上的东西。
它想微笑，但为了将亲戚拒之门外，它不能化作人形。
所以它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苍露。
刀觉得很有趣——在乌鸫钻进帐篷中拥抱苍鹭时，它就知道这件事会很有趣。
在乌鸫眼睛，床上这东西是蓝靛。
在那东西“眼”里，它是苍鹭。
那么，在正常人眼中，这玩意儿会是什么呢？
刀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没笑出来。
“你……在看什么？”
苍鹭警觉，右手摸向藏在枕头下方的匕首。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姑娘……”刀伸出触须，点向安装在墙头柜上的镜子。
“抱歉，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从镜子中看到了什么？”
苍鹭愕然。
她偏头看向镜子，看到了自己那张憔悴的面孔。
她轻叹一声，冷声问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唉……你怎么在和一个聋子讲话呀！”
刀翻身，像蛇一样，享受着落在窗台的阳光。
“不过，我家小姐确实是在保护你。毕竟，你这幅样子，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
“你确定要跟我家小姐出门吗？”
“我其实觉得你留在我家小姐身边挺好的。”
刀眯眼盯着澄澈天空中的云朵，轻声说：“一名说不了话的少女。”
“一把听不见声音的刀。”
“还有一团腐烂发臭的肉……”
“哦——这真是太有诗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