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叛逆期到了。
它不愿变回去，踩着双绑带凉鞋，在街中的各种门店里逛。
遇到上来搭讪的人，它就张嘴，从嘴里吐出几条触须，把人吓走。
然后它就被人举报了。
“……两位还请不要扰乱社会秩序。”巡逻的管理会成员把证件递还给刀和乌鸫，低声提醒这两名颜色相反的少女，“这久对灵使的风评不太好，还请两位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乌鸫点头，疑惑地看向贴在广告牌的海报。
上边仍在宣传对灵使对都市的贡献。
乌鸫很少看新闻，凤凰院覆灭后，北天都市内出现了大量无故堕落的对灵使。
大量自媒体的镜头捕捉到了它们滥杀无辜的可怖身姿，普通人开始对对灵使这个群体产生恐惧与仇恨，有不少人在北天都市中举牌游行，希望管理会能禁止对灵使入城，还都市一个太平。
这事听来荒谬，但这两年死在堕落者手里的人确实比死在灵态事件中的人要多。
刀爱看新闻，它用自己尖锐的三角齿咬着奶茶吸管，笑管理会的人无能：“把所有抗议者全杀了，不就没人能反对了吗？”
那样只会激化矛盾吧？
乌鸫瞥刀一眼，继续往车站方向走。
“对了！小姐，刚才那个蒙着眼睛的姑娘，你不去找她？”
“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刀很有品德，它没把奶茶纸杯丢路边，而是拉开乌鸫兔子玩偶腹部的拉链，把垃圾丢里边。
乌鸫瞪着刀，把手指向前方候车亭。
在那里，坐着一名头戴宽松贝雷帽的蒙眼少女。
“哦豁！咱们和她可真有缘！”
刀咧嘴，“噌”地窜到三千灵幽幽身边，它用力拍打白底蓝边的贝雷帽，吓得幽幽紧紧握住手杖。
“你好呀！咱们又见面了。”
刀在幽幽身边坐下。
它用指头戳幽幽的脸，欣赏着幽幽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你在害怕吗？”
“嘶，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想当我的主人——是吧？”
“就凭你？”
刀还想说什么。
乌鸫踏步上前，一拳砸在刀头顶，砸得刀“咕哇”叫唤。
“小姐！咱们把她抓回去吧！”
“然后，咱们把她丢进爬满触手的坑里……我想想，好像有只灵就喜欢这种水灵灵的小姑娘。”
“叫什么来着？”
幽幽上牙咬住下唇，不敢说话。
乌鸫伸手捏住刀的下巴，阻止刀说话。
在手指被刀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后，乌鸫迅速收手，皱眉看着刀。
好恶心。
“小姐。”刀食指挑起幽幽灰白色的鬓发，露出幽幽干净的耳朵。
它凑到幽幽耳畔，刚想说话，一名戴着墨镜的青年突然出现在刀身边，眯着小眼睛微笑说：“这位小姐，可以离我尊敬的公主殿下远一些吗？”
幽幽浑身一颤。
她猛地偏头看向青年，想开口告知青年刀的身份。
但她无法从口中吐出任何能描述刀的言语。
这个梦魇，这个弹指间便可使整座城市灰飞烟灭的恐怖之物，不允许她透露任何信息。
她甚至无法用文字、动作和微表情来暗示有关刀的一切。
“哦——小哥，你谁？”
“鄙人无名无姓，随您怎么称呼，美丽的小姐。”
来人很有礼貌。
他先鞠躬行礼，再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将幽幽牵起，护在身后。
“无名无姓……”刀沉吟，它昂首睥睨着身穿西服的青年，龇牙露出它可以咬断钢铁的牙，“那我就称呼你为0了。”
0礼貌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握拳踏步，刚想开口，幽幽立即抓住0的手腕，胆怯摇头。
0呼气，仔细打量刀的相貌，又看向想把刀拖走的乌鸫。
“不知该如何称呼两位小姐？”
“白，或者……三千灵榊棭。”刀姿态很嚣张。
它双手叉腰，双腿也岔开站立，挺着丰满的胸部斜视0。
“呃……”
0嘴角轻抽，小声提醒刀：“白小姐，那个名字，您最好不要随便提起。”
听到这名字的幽幽已经双手捂耳蹲地上颤抖了。
“哦？你在教我做事？是吗？”
“小姐，把他杀了。”
“这个……”0觉得刀的脑子有问题，他不想和刀扯上关系，敷衍两句后，牵着幽幽往远处走。
等见不到刀的身影，0放开幽幽的手，语气多了一丝无奈：“下次出门提前告诉我，最近城里不太平。”
“还有，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是谁？你把我的身份告诉她了？”
幽幽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名身材姣好的白发少女曾是她的姐姐，是讨伐过数十只梦魇的顶级伐灵使。
现在，它是她的仇人……不，幽幽不觉得自己能与榊棭为敌。
想起这个名字，她内心并无恨意，她只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阴冷感。
“离它远些。”幽幽只能用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告诫这名将她从深层世界捞出来的梦魇解放者。
“会死。”
“……她也是梦魇解放者？”0好奇问，幽幽摇头，取下被刀揉出褶皱的贝雷帽，抱在怀中。
“你不会想说她就是三千灵榊棭吧？”0开玩笑，幽幽露出苦涩的笑容。
此时此刻，她连点头也做不到。
即便她点头，0也不会当真——这便是榊棭宛若神明的力量。
它想隐瞒的东西，哪怕是顶层世界的监视者，也无法窥探。
它想夺取的东西，即便是顶层世界的守护者，也无法阻挡。
唯有那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才有资格在它带来的阴霾中挣扎。
“对了，你怎么跑来车站了？要去其他城市吗？”
幽幽把整理好的贝雷帽戴上，轻轻点头：“我想去下层世界，去我家族遗址那边。”
0闻言皱眉：“那地方已经被绝灵刃污染了，你一个人，去送命吗？”
绝灵刃不仅喜食鲜血，它还眷恋着那香甜无比的灵魂。
每一个被它杀死的人，都会化作灵，成为它的奴隶。它把三千灵家所有人化作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把它们囚禁在三千灵家的遗址中，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
“我……”
幽幽犹豫，咬牙说：“我……想让家人安息。”
“我陪你走一趟吧！”0叹气，“正好龙栖谷那边的已经布置完了。”
幽幽没拒绝，毕竟她双眼不能视物，还瘸了一只腿，确实需要他人的帮助。
“龙栖谷？您去那里做什么？”
“也没什么。”0脱下手套，偏头望向远方的长蛇院。
“你姐姐之前把「长蛇座」封印在了龙栖谷下方，对吧？”
“1从十二宫那边得到消息，说「长蛇座」已经从梦核恶化为梦魇，现在，它被命名为「海德拉」。”
“我们准备……把它唤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