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今天依旧在和那名接待员煲电话粥，它当着乌鸫面，用乌鸫的手机和其他女人聊天。
「你不是聋子吗」
见到写在板子的字，刀说：“现在不是，小姐。”
板子是乌鸫新买的。
手机打出来的字实在太小，而且比起虚拟的文字，她更喜欢自己的笔迹。
刀挂了电话，把手机扔给乌鸫，把腿搭沙发扶手上，说：“小姐，过两天我要去约会！”
乌鸫点头，刀眉头一皱，起身跨坐于乌鸫腿上，用双手捧着乌鸫的脸，问：“小姐，你不吃醋吗？”
“你不让我去，就求我！”
回答它的，是乌鸫的头锤。
两人的脑袋都很硬，所以她们同时蹲地上捂着脑袋。
“小姐，”刀说，“你这么暴力，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所以你最好趁我没变心，嫁给我！”
乌鸫没理刀，她拿起镜子，检查自己额头上的鼓包。
可能是刀太强大，刀留在乌鸫身上的伤势，很难恢复。
刀突然发神经，凑到乌鸫耳边低语：“小姐，你说你那层隔离天堂和凡间的可悲壁障被捅破以后还能复原吗？”
“咱们试试吧！”
乌鸫蹙眉，把刀推开。
然后，她把那团软乎乎的泡泡抱在怀里，警惕盯着刀——她最近多出很多以前不会做的小动作。
刀很烦人，她必须学会这些小动作来提醒刀，她生气了。
“你别抱它，小姐。”刀吃醋，伸手拽泡泡。
这只可怜的怪核就这么被两只梦魇撕成了两半，一半在乌鸫怀里，另一半在刀屁股底下。
刀已经很久没变回武器的模样了，在它看来，只要它维持人形，泡泡就只是它和它家小姐的宠物。
它若化作武器，泡泡就会成为它的情敌。
但它不太喜欢维持人形，榊棭身材很好，所以它肩膀有些酸。
它把自己胸前那两颗区划规模高达28的圣卫盖亚球捧起来，隔着行星护盾生成器掂量着，羡慕地望向乌鸫那区划规模堪堪达到20的海洋星球。
“唉……”它愁眉苦脸叹气，“为什么不能把它切掉呢？”
乌鸫对比着，厌烦地用半只泡泡砸刀的脸。
刀则把另外半只泡泡举起来，威胁乌鸫说，乌鸫再打它，它就把泡泡吃了。
乌鸫没理它，她把泡泡搓成鞭子状，准备用来抽刀。
乌鸫刚扬起手，她手机响了，是快递公司打来的电话。
“哦、哦！”刀很兴奋，“我的妹妹到了！”
刀之前买了把它自己的仿制品，不过刀说那不叫仿品，应该叫做“影打·三千灵榊棭”。
它说打造它的刀匠那边有规矩，在一把完美无瑕的武器诞生前，刀匠会打造出数件甚至十余件试验品或失败品，那些失败品被称为“影打”，而刀，是唯一的“真打”。
“我还没吃尝过自己妹妹是什么味道呢！”
刀很激动，也没换衣服，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跑去门口穿鞋子。
乌鸫在它身边坐下穿鞋，纠正刀的错误：「它应该是你的姐姐」
做布丁的模具和厨具到了，她得亲自去取。
如果拜托刀顺路带回来，刀可能会把她买的东西吃了。
“无所谓！”刀推门，对着午后的秋风伸懒腰，“姐姐妹妹我都吃！”
乌鸫摇头，把门锁上，望着她这间新房子。
小楼被刀烧干净后，她想了很久，决定搬来中层世界住。
下层世界物资太缺乏，她每次买东西，都得先去车站坐列车来中层世界。
乌鸫在众多城市中挑选了布丁城——她对仙女城的印象只有布丁，所以她把这座建筑风格与其他城市完全不同的都市称作布丁城。
这地方见不到高楼大厦，举目看去，视野中尽是两三层高的木楼。
这地方的交通尚未被「迷雾列车」淘汰，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有头有脸，而「迷雾列车」是平等主义者，哪怕是管理会会长坐车里，也有可能被送去深层世界成为列车本体的盘中餐。
「迷雾列车」在布丁城中仅用于货运，所以街上能见到不少小汽车在跑。
乌鸫就住在布丁城边上冷清的公寓区里。
这久北天都市中对灵使堕落的灵态事件越来越多，都市那边没办法，只得在城外新划区建房，让自由对灵使像对灵院那般，搬去城外边住。
住房免费，算是补偿。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将自由对灵使集中管理并实时监测对灵使的状态，坏处是……自由对灵使很自由，北天都市过得不舒服，那就去南天都市，大不了回下层世界。
自由对灵使一走，官方对灵机构压力剧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得他们去处理。
乌鸫也很自由。
长蛇院那边打来电话，她不接。布丁城事务中心催她出勤，她不去。
她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她花钱雇了私人调查事务所去寻找天堂岛和空中浮岛的线索。
“我以前去过天堂岛。”
刀踢着树叶走，说：“榊棭和「幽霾雾岚」去旅游的时候，我偷偷跟着去。”
“那会儿我还不会说话！我跟你一样，小姐，我是个哑巴！”
刀很喜欢拿乌鸫的生理缺陷激怒乌鸫，乌鸫习惯了，指指自己的喉咙，把挂在胸前的白板垫腿上，写：「你能把我的声音找回来吗」
“哦……”刀盯着乌鸫，“小姐，你的声音只有你自己能找回来。”
和其他梦魇一样，刀无法影响与它同级的灵。
「你只是不想帮我而已」
「你喜欢看我笑话」
“小姐。”刀叹气，“我之前和你说过，你是和我同级的存在。”
乌鸫眨眼，往前跨两步，握拳砸刀的背。
刀犹豫一会儿，往路面一趴，说它死了。
乌鸫蹲下，用叶片把刀埋起来，给刀办葬礼。
她很弱。
她见识过梦魇——那颗悬浮于凤凰院上空的独眼以及顷刻间毁灭了灵研会的刀都叫她心生向往。
所以她现在迫切地想找到一只可以和她契约的灵。
至于与刀契约……她不认为自己能与这位灭世的梦魇相提并论。
她虽不知刀为何跟着她，但她明白，她根本没有能力抑制、镇压和解放刀的力量，再与刀合二为一成为梦魇解放者。
但刀又不给她和泡泡契约。
所以她有些讨厌刀——这家伙就像斗蛐蛐的人，刀是人，她是蛐蛐。
等刀玩腻了，刀就会去找另一只蛐蛐玩。
“小姐。”
刀把落进胸前鸿沟里的叶片掏出来，指着天上“嗡嗡”飞的小球问：“这地方怎么也有这玩意儿？”
那是乌鸫之前在仙王城见到的机械球。
北天都市里的每一座都市都有这些被称为“小百合”的小球。
可惜布丁城没仙王城发达，没有小机器人把快递直接送到家门口。
乌鸫抱着重奶油、牛奶之类的东西走出快递站时，刀已经拆开快递盒，拎着它的“姐姐”跑。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它把锈剑往地上一丢，用指头戳着喊：“姐妹，你怎么不会说话呀？”
乌鸫很好奇，蹲在刀旁边，问：「你要怎么吃它」
“就像吃小鸟那样！”
它咧嘴，露出锋利的三角齿。
它像啃甘蔗一般啃食着断剑，吃到一半，它还说它的同胞有些粘牙。
「什么味道」
乌鸫好奇问。
刀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小姐，它就像你刚脱下来的那块布……是很复杂的味道”
乌鸫龇牙，想说什么。
她发不出声音，于是沉默加快步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