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被灵力污染的肮脏都市里，话不可以乱讲，饭也不能乱吃。
刀乱吃东西，所以它食物中毒了。
它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呜呜”地喃喃，乌鸫见它可怜，不忍心，就把刀丢屋外边。
见不到刀，就不会觉得刀可怜了。
成为镇压者后可以接取核级的委托，核级的灵态事件和核级以下的灵态事件有很大区别，她不能像之前那样快刀斩乱麻一般处理委托——开始出现非实体类、概念类的灵了。
她正在观看前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没空管刀。
等到午饭时，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乌鸫好奇打开门，外边站着一名很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约莫十四岁，白发白眸，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女孩刚想说话，乌鸫突然捏住它的下巴，把它的嘴掰开，看它的牙。
是三角齿。
“嗷——”
乌鸫手指被咬了。
她赶忙收手，用纸巾拭去指腹的血液，皱眉看着刀。
「你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刀龇牙咧嘴走进屋里，它似乎很生气，关门很用力，砸出剧烈声响。
“我变矮了！”
它跑到乌鸫身前，踮起脚，把右手压在头顶，和乌鸫比身高。
堪堪高到乌鸫胸口。
“手也变细了！”它闭目咬牙，发出“咿——”的憋气声。
雾气涌动，它化作刀的……不，它不再是那柄三尺长的直刀，而是一柄一尺长的短刀。
像胁差。
“小姐——”它带着哭腔在地上打滚，刀身碰撞地板，发出“叮当”声，“怎么办？我变不回去了！”
乌鸫很好奇。
她抬脚踩住刀，不准刀动，仔细观察刀现在的外观。
依旧是白刃白柄，柄部有布条缠绕，刀身由白雾凝成。
柄中间那颗独眼也变小了许多。
而且，刀的声音不像之前那般沙哑，它现在的嗓音空灵如空山鸟鸣，带一抹稚气。
“你别踩我！”
刀挣扎，用柄敲乌鸫脚趾，敲得乌鸫抱着脚趾单脚跳。
“咋办？”刀变回小女孩的样子，盘腿坐在自己头发上，愁眉苦脸地打量自己新的身体，“我好像变成榊棭小时候的样子了。”
乌鸫倒觉得现在的刀很可爱，看上去踢一脚能飞好远。
她俯身揉刀的脑袋，又被刀咬了一口——这家伙脾气变差很多，以前它会让着乌鸫。
“你想想办法呀！”
乌鸫摇头。
刀身上的秘密太多，她不知道刀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不过……小小的，也很可爱。
“肯定和我的妹妹有关系！”它捏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我消化不良了！妹妹也杀了很多人，我吃它的时候把它吃过的人一块吃了！”
说着，它揉着小肚子打嗝。
「你变弱了吗」
“小姐，灵是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变弱的。”刀撇嘴，起身溜到茶几前找零食吃。
没找到吃的，它把目光放在乌鸫背后的兔子玩偶上。
它记得玩偶里有一袋烤焦的小饼干。
“灵只会越来越强！”它先把瓜子洒地上，在乌鸫皱眉清理时，它再偷偷摸摸朝兔子玩偶伸手。
“小姐，你们可能不知道，灵有自己的目的，所有灵的目标都一样……”
“小姐，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年频繁发生灵态事件吗？”
把散落的瓜子捡回瓷盘中，乌鸫翘指指向刀。
她觉得这事和刀冲破封印有关。
“错啦！”刀把一枚小饼干塞嘴里，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是因为你呀！小姐。”
“灵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可能性……我不是说过吗？你是所有灵的理想状态。”
乌鸫扭头、踮脚、抬手，打量自己的身体。
她抿唇，犹豫一会儿，写字告诉刀：「这不是我原本的样子」
这是她照着那名银发少女的形，用血肉拓出来的影。
“无所谓，小姐，你知道你和我们的区别是什么吗？”
“你是人类。”
「……」
乌鸫觉得刀在讲废话。
她又不是灵，她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
“你以后会明白的……小姐，你要吃吗？”
刀把一枚小饼干放进白皙粉嫩的掌心，递给乌鸫。
乌鸫摇头，这东西她有一袋，绿送给她的，她一直藏在玩偶里，舍不得吃。
后来发现那袋饼干就是绿烤的，乌鸫很生气，和刀打架。
她不小心把刀的白色蝴蝶结发卡扯坏了，刀嘴巴一瘪，炸毛了。
乌鸫打不过刀，哪怕刀现在只是一名年幼的小女孩。
刀把乌鸫手脚捆起来，丢地上当椅子坐。
“你赔我！”它骑乌鸫背上，双手把乌鸫过肩的短发揪成两条辫子，“你赔我新的！”
它还用乌鸫不同色号的口红在乌鸫脸上画画，其中一支是限量款，乌鸫死命摇头，刀才放过乌鸫，没把乌鸫当画板。
它在乌鸫的衣柜里画。
所有衣裙，都被它画了道杆。
乌鸫也炸毛了——口红的油性污渍很难洗干净。
她认真和刀又打了一架，这一次，她用上灵力，还是没打过。
刀把乌鸫搬到床边，把乌鸫一条腿担床上，另一条腿放地面，迫使乌鸫做出劈叉的姿势。
然后，它用力压乌鸫肩膀。
乌鸫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你现在别惹我！”它双手叉腰站在倒地躬身的乌鸫旁边，趾高气扬地喊，“我现在非常不开心！”
“别以为我还会让着你！你再敢惹我，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乌鸫咬牙盯着刀。
刀留在她身上的一切伤势和感觉都很难消失，她现在腿根非常疼，感觉整个人要被撕成两半。
“哼！”
刀冷哼一声，踩着乌鸫的背，走了。
等乌鸫扶着墙起身，一瘸一拐往外走时，它又抱着空碗跑来乌鸫面前，问：“饭呢？”
你饿死罢！
“对了，小姐，你现在太弱了。”刀把空碗扣乌鸫头顶，用指头戳着乌鸫腰，“到现在还只会把灵力用来强化肉体……你应该学会把灵力用在其他地方。”
它给乌鸫演示。
它小手一抬，便有风从乌鸫脚下喷发，掀起那白色缀有花边的裙摆。
然后，它取出自己的手机，边拍照边说：“空气中存在着大量灵力，小姐，你得学会运用它们，而不是仅仅使用你身体里的灵力。”
“你能把体内浩瀚如海的灵力用光着实叫我吃惊……老实说，我做不到。”
刀讥讽它家小姐，它小手下挥，那装饰有蝴蝶结的可爱纯白，便随着它的动作落到乌鸫脚踝。
乌鸫双腿并拢，把眉毛皱成“八”字，盯着刀。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她反抗不了。
她仿佛置身海底，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使她连抬手都异常吃力。
“想成为解放者，你得先学会控制周围的灵力……你知道「解放」是什么意思吗？”刀跪在乌鸫面前，把手机往上抬，继续拍照。
“通俗说，就是领域之类的东西。”
“把环境中的灵力据为己用，这就是解放者与非解放者之间的区别。”
“你能做到这点，才可以与核级的灵契约。”
拍完照，刀仔细检查照片后满意点头。
全新的，乌鸫自己也没用过，它很喜欢。
“加油吧，小姐。”它解开束缚着乌鸫的灵力，“我可还等着与你契约的那一天……”
它话没说完。
乌鸫饱含羞愤的拳头划破空气，带着爆鸣声砸在它小脸蛋上。
它体重太轻，被这一拳打得双脚离地，在空中转圈甩着鼻血，落地又滚了好几圈。
撞墙上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