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刀,我不能走路了」“小姐,没事,我背你。”

作者:山鸟毛一文字 更新时间:2024/4/29 17:54:46 字数:4259

刀说,夜幽是双鱼宫那边的实验品,他们选取了部分思维模型,把模型装进机械体中,来观察这些模型是否有学习能力。

“所以不算出轨。”刀骑着乌鸫脖子说话,夜幽乖巧坐在树下,仰头看着这两名颜色各异的少女。

“出轨的是你,小姐。”刀捻下一朵谒灵花,把花瓣放进透明的玻璃瓶中。

谒灵花枯萎凋零的季节快到了,她们得赶在风雪到来之前,将花瓣晾晒成花茶。

大部分对灵使对谒灵花有依赖性,乌鸫也不例外。唯有那略显苦涩的芬芳,才能让她合眼入梦。

“你那颗泡泡糖什么时候丢?”

刀低头看向乌鸫怀里的彩色云朵。

这只曾属于虹的灵成了乌鸫的玩物,乌鸫怕它被其他灵吃了,出门要么把它锁家里,要么把它塞进兔子玩偶中,不让它接触其他灵。

尤其是刀。

乌鸫经常见刀对棉花糖流口水,那时,她就把棉花糖揽进怀里,盯着刀看。

她猜刀应是偷偷吃过棉花糖,这团色彩最近在褪色,没之前那么艳丽,刀能透过它半透明的色彩看到乌鸫衣领下浅浅的沟。

乌鸫扭脖子。

刀最近吃得太好,表面上没变胖,但却变重不少,压得她脖子酸疼。

“它快死了。”

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乌鸫听不懂。

灵并非生命,它们不会死。

“对——灵的逝去并非如人类那般的死亡。”

刀把一片花瓣塞进嘴里嚼,酸且苦涩的汁液扭曲了它可爱的脸庞。

它“呸”声把花瓣吐在乌鸫头顶。

“我跟你说过,消散的灵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以某种新的形态出现。”

“就像我。”刀双腿夹紧乌鸫脑袋,“被榊棭解放时,我是绝灵的剑,榊棭死后,我是披着人皮的刀。”

“你怀里那颗泡泡糖是被彩头发的小姑娘解放的,如今,它失去了自己的主人,它也该失去它主人给予它的形态了。”

乌鸫低头,怀中色彩在轻颤。

“它将变回它原本得样子,小姐……”刀长叹一声,“核级的灵和其他灵不同,你把它留在都市里,它会给其他人带来灾难的。”

“失去主人的灵远比从未被解放的灵可怕,它们和主人相依为命,它们体会过主人带来的温暖,它们渴望这份在底层世界从未见识过的温度。”

“所以它们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寻找新的主人,就像那名失去女儿的母亲发疯一般去寻找自己的女儿那样。”

花瓣填满玻璃瓶,刀把瓶子抛给夜幽,让夜幽取来簸箕。

“它们在等待着新的对灵使去解放它们,但对灵解放作战太危险。”

刀抬头望向天空。

它目光钻过枝桠间的缝隙,透过云层,落在高空中那条小城大小的巨鲸上。

那是被十二宫刚镇压的「利维坦」。

“抑制战和镇压战能以量取胜,解放战不行。”

它身子前倾,头发倒垂向地面,低头用双手夹着乌鸫的脸蛋与乌鸫对视。

“解放战是1对1的决战。”

“成功解放,灵便会寄宿进对灵使体内,化作对灵使的力量。”

“解放失败,对灵使就会成为灵的一部分。”

“没几个人愿意主动解放灵,而它们又渴求着被解放,所以……它们会杀人,小姐。”

重心失衡,乌鸫往前走两步,挺起腰杆身子后仰,以免刀从她头顶掉下来。

“只要杀人,就会有对灵使来找它们。”刀咧嘴笑,“榊棭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干的!”

“她杀光了三千灵家!而我!屠戮了……半个对灵院和十二宫。”刀继续抬手摘花。

“但我没能找到新的主人。”

“我在那堆碎肉里翻来翻去,没找到活人……我那会儿心很累,小姐。”

“我觉得很无聊,我就跑去冥道宫里睡觉了。”

乌鸫眨眼。

这么说,刀好像不是被镇压封印的?

“因为我听说过冥道宫家的名号!南天三千灵,北天冥道宫……我一直在等待着冥道宫家的后人举起我。”

“结果我等到你了,小姐。”

刀坐在乌鸫肩头上下蠕动,乌鸫皱眉,伸手抓住刀的脚腕,不准它乱动。

“我很期待呀!小姐,我期待着你我敞开心扉的那天。”

双手写不了字,乌鸫左脚脚尖轻轻踩住右脚鞋跟,将套着泡沫袜的右脚从鞋子里拔出来。

她隔着袜,用大拇趾与二趾夹住碳素笔,在板子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我能解放你吗?」

“哈!”刀颠簸箕,把花瓣中的根根白发颠走,“鬼知道!”

比起让乌鸫解放它,它更好奇乌鸫能否可以解放自己。

刀从未向乌鸫提起过这个秘密——乌鸫并非人类。

或者说,这名黑发黑眸的少女,并非天然的人类。

她是人与灵之间的诡异存在,而与乌鸫相处的这段时间,刀已经进行过很多测试。

以大量负面情绪可以将乌鸫诱导向灵。

而接触大量正面情绪则可以使乌鸫更像人类。

这很神奇,这是刀做不到的事情。

它赖在乌鸫身边,它想看看这名姑娘最后会化作什么。

普通人类?还是和它一样灭世的梦魇?又或者……她能以人类的身份解放她作为灵的那部分?

刀有些激动,白皙的脸蛋泛起几丝醉人的红意。

乌鸫皱眉,她偏头看向肩头的水渍。

刀的口水?

“啊——不是。”刀眯眼笑,从唇角露出一颗尖牙。

它这副身体和乌鸫一样长有虎牙,但它只有一颗。

“不好意思呀!小姐,我刚刚用你的脖子0721了。”

乌鸫眼睛睁得很大。

她抓住刀脚腕,以过肩摔的方式把刀用力砸向地面。

刀落地,在沉闷的撞击声中溅起大量烟尘,头上冒着金色的星星,似了。

乌鸫从浴室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摆满装有谒灵花的玻璃罐。

刀和夜幽正在看电视,棉花糖被刀踩着,不敢动,它从色彩里凝出黄豆大小的两点黑色当做眼睛,可怜巴巴往乌鸫这边看。

电视上放着今年的“天下第一对灵使”决赛预告,看到这个,乌鸫才想起都市里有不愿与灵为敌又觉醒了灵力的、投身到宣传事业中的人。

最近几年,在终末之声的故意抹黑下,对灵使的风评很差,确实需要这些人能上台面的人来为对灵使正名。

“小姐,你不会是偷偷跑去浴室喝我的水了吧?”刀坏笑。

它这话说得太露骨,夜幽听不得,红着耳根低头,指头轻轻搅动裙摆。

是乌鸫做不出来的可爱动作。

乌鸫能做的,是把用来擦头发的毛巾拧成绳,甩刀脸上,把刀抽得腾空旋转。

棉花糖恢复自由,立即往乌鸫怀里钻,向乌鸫撒娇。

“咱们把它丢去深层世界吧!”刀继续之前的话题,“或者,你想看附近的人被它吞噬?”

棉花糖是怪核,它若是暴动,要死上百人。

乌鸫犹豫着,指指自己,再指向棉花糖。

“你想解放它?”刀嗤笑,“小姐,你抑制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时还需要我帮忙,你还想解放它?”

“还不到时候,小姐。”刀盘腿坐地,把腿根那条湿漉漉的破布扯下,丢去旁边。

夜幽想了想,偷偷摸摸往刀那边挪,想把布捡起来。

乌鸫大步上前,把布踩在脚下,盯着夜幽看。

夜幽不甘示弱,倔强地和乌鸫对视,干瞪眼。

“是你把它从深层世界带出的。”刀抓住棉花糖一角,和乌鸫拔河,“既然你没办法给它一个家,你就得把它放回去,小姐。”

乌鸫轻轻呼气,抚摸着怀里这团柔软的色彩,缓缓点头。

「可以把它绑起来吗」她写字问,「我可以去看它」

“……小姐。”刀撇嘴,“你的喜好,我好像明白些了。”

乌鸫曾用铁链栓过一团腐烂的肉,现在,她又想把这团色彩捆起来。

它家小姐占有欲很强,且很自私,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

“你绑不住它,小姐,正如你绑不住那团烂肉。”

刀起身,它把自己身上的布条拆下,将棉花糖裹成木乃伊。

“没什么东西能束缚住灵,除了它的主人。”

它把棉花糖从乌鸫怀里抢走,丢给夜幽抱着。

“走吧!小姐,咱们去趟深层世界。”

“我怀念那里的味道,小幽她应该……也会怀念哪里。”

“嗯?”夜幽从鼻腔里发出可爱的声调。

“白,夜幽没去过深层世界哦?”

“嗯哼……你会想起来的。”

刀把布条拆干净,当着乌鸫和夜幽的面换衣服。

乌鸫发现,刀另外一个地方的头发,也是白色。

“怎么?羡慕吗?”刀不知耻,变本加厉地双手叉腰,把小腹往乌鸫这边挺。

“毕竟你光溜溜的呢……小姐,你那该不会是病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刀被毛巾抽飞了。

刀现在穿在身上的洋裙,不是乌鸫买的,也不是刀偷来的。

是夜幽带来的。

这名黑发红瞳的少女把刀放在梳妆台前,认真地为刀打扮化妆。

刀头发太长,很容易沾染地上的灰尘。夜幽取来剪刀和梳子,把那些能盖住刀小屁股的长发剪短,及腰。

她为刀绑了侧辫,再于刀脑后系上蝴蝶结,之后是为刀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很花时间。

乌鸫站在旁边看了很久。

等刀从椅子上跳下来,她跑过去坐着,等仆人为她化妆。

夜幽牵着刀的手走了,房间里只留下乌鸫一人。

乌鸫龇牙。

作为报复,她把那些化妆品混合在一起,再往盒子里洒了水。

甜言蜜语的话,她说不来,但干坏事的手段,她从刀那里学了不少。

出门时是正午,刀与夜幽皆白衣黑裙,领口系着不同颜色的蝴蝶结。

刀是蓝色,夜幽是红色,仔细看,这可以算是情侣装。

走在她们旁边的乌鸫才像佣人。

“不知道电池能不能续航这么久呢!”夜幽有些担忧。

她右手摸向腰后,隔着束腰带抚摸充电接口。

刀走路姿势很别扭,它不喜欢穿衣服,以前出门也只是简单套上一件露肩的吊带连衣裙。

今天的装扮让它感觉很不自由。

“别担心,小幽,我可以给你充电!”刀竖起食指,指尖有电光闪烁。

“啊……谢谢。”

“不过,我的电压可是很庞大的呀!”刀笑得很阴森,“小幽的接口和我家小姐的■■一样狭窄……呱!”

刀永远那么欠揍,在上列车时,乌鸫把棉花糖搓成团,顶在脑袋上对刀摇头。

她自己去,不要刀。

“为啥?!”刀变了脸色,围着乌鸫转圈。

“你不会想背着我和它偷情吧?!”

习惯了刀的怪话,乌鸫没作答,独自带着棉花糖上车。

深层世界里没有方向,列车的终点站不固定。

上车时周边是熙攘的人群,下车时身侧是啼鸣的飞鸟。

刀不放心,深层世界不安全,它还是跟来了。

把双手搭在刀肩头,把刀往后推,它露出疑惑的表情,眨巴着白中带红的眼睛,问:“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把这只不属于她的棉花糖送走而已。

“我在这边等你!你别迷路了呀!”

刀说完,扭头去找夜幽了。

夜幽的表情很奇怪,不知是她面部的肌肉控制系统出了问题,还是脑子里有什么故障,她脸庞变得僵硬,眉毛挤成团,呆呆盯着某个方向看。

没心思管那名和她没有交集的黑发少女,乌鸫顶着棉花糖走,想在这片无人的空间里,为棉花糖找一处家。

她今天带来不只有棉花糖,还有半副面具、一对耳坠、一条围巾、一个玩偶、一部已经损坏的红色手机……

她走到一处空地,四周皆是凋零的谒灵花树。

中层世界现在还是白天,这里确实深夜,落满地的花瓣散发着被灵力重度侵蚀后的微光,所以光也落了满地。

她站在场中,转着圈看。

她记得她在深层世界里做过一个梦,在梦里,那栋小木楼旁也尽是谒灵花树。

她捡来树枝,把花与叶捧起,洒在树枝交叠成的网上。

一顶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的小帐篷。

她把棉花糖取下,轻轻抚摸它,用脸轻蹭后,把它放进小帐篷里。

之后是面具、围巾……所有东西,她全放在里面。

她对棉花糖挥挥手,露出离别时的微笑,转身往刀那边走。

没走几步,她的双脚触碰到一团柔软的东西。

她蹲下,再次抚摸这只失去主人后的小家伙。

她偷偷在地上写字,用树枝写:「等我」

棉花糖没有发声器官,它和乌鸫一样是个哑巴,但乌鸫却听到了这些色彩发出的声音。

一种低沉的呜咽声。

她把色彩端起,把它放回那个简陋的小帐篷里。

这次,乌鸫离开时,它没有跑出来。

它陪着那只同样不会说话的兔子玩偶躲在乌鸫搭的小棚里,看着乌鸫越走越远。

最后,它看到乌鸫背对着它招手。

它团呼呼的身体左右扭,翻了身,躺在败花落叶之中。

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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