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疯了。
他在「利维坦」腹内的工厂里找到了这些尚未被激活的纳米机器人，然后，他为了能使用「利维坦」的操作系统，往自己体内注射了这些小机器人。
“凭我自己，没办法把她带出来。”
他说这话时，望着他身边的机器小球发呆。
小球悬浮着，绕着他旋转，从两侧的扬声器中传出电子合成声：“很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需要帮助吗？”
忆摇头，疲惫瘫坐在地，靠着墙说：“小百合的模型里包含大量数据，我需要一个服务器来存储这些数据，通过特定端口把这些数据导进机械体……”
乌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刀对这事也没兴趣，它只想知道忆什么时候把等身的乌鸫玩偶交给它。
忆不识趣，他继续说着无人倾听的话，说完，他捂着发疼的胸口喘气。
“他这辈子废啦！”刀捻起一枚胶囊，“纳米机械的戒断反应，会死人。”
乌鸫双腿并拢蹲在忆身边，观察这个精神到让人觉得他精神有问题的男人。
“小姐，你离他远一些。”刀伸手抓住乌鸫衣领，把乌鸫拖走，“他的血液、汗液……他身体里现在全是这些东西。”
刀把胶囊捏爆，四散的银灰色液体接触到空气后被激活，开始分解它们接触到的一切物体来获取材料与能量进行自我复制。
刀把它们一口吃掉，咂咂嘴，舔着手指说：“它们会从你的毛孔钻进你的血管里，好消息是它们会把人体内的癌细胞分解，坏消息是……它们也是癌细胞。”
“它们最终会跑进你的脑子里，如果你不想变成失去纳米机械液就无法生产的废人，你就离他远一点。”
「他什么时候会死？」
“不知道！”刀面露担忧，“希望他能把玩具做出来以后再死。”
「你能救他吗？」
看到这行字，刀眨巴眼睛，呆毛左右晃：“小姐，我是兵器。”
“兵器是用来杀人的，不能救人。”
乌鸫握住笔，凝视半晌，最后什么也没写，转身往隔间外走。
“我要在这里玩一会儿！”刀没跟出来，“小姐，你自己先出去逛逛吧！”
然而「利维坦」体内没什么能逛的，这地方尽是高铁和合成材料，路边虽有花台，台中草木却是投影，摘不出一朵花。
路上的行人也全是机械体，它们不怎么智能，和它们搭话，它们没有反应，按照这设定好的线路在钢铁路面日复一日地走。
就连喜欢发呆的乌鸫，也觉得这地方很无聊。
而刀却要在这里待很久，直到忆搓出乌鸫的机器人它才愿意离开。
所以乌鸫只得独自坐在「利维坦」边上，对着下方的云层发呆。
「利维坦」飞得很高，四周除了云层以外什么也看不见，这地方唯一的风景，是夜空。
在这里待了有半个月，某天夜晚，刀突然说：“咱们准备去深层世界啦！”
「为什么？」
乌鸫不喜欢去那地方，那里灵力太浓郁，她每次去那地方，都会觉得胸闷头晕。
“小哥那边遇到问题了，他准备去机械帝国的遗址，看看能不能从那堆废墟里翻出能用的东西。”
「你要去吗？」
“当然啦！”
刀坐在玄关，把满是灰尘的室外鞋换成软底的室内拖鞋：“你不去看看你那只棉花糖吗？”
乌鸫摇头。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渴望却又无法得到的东西，愈看便愈悲伤。
“它说不定已经消散啦！你说它下次出现会是什么时候？又会以何种形态？”
乌鸫不愿去想象这些东西。
她每天都坐在边缘对着夜空发呆，数着天上耀眼的星辰，猜测那些无穷无尽的恒星里哪颗是蓝，哪颗是靛。
“走嘛！”刀跑过来，双手抓住乌鸫守望左右摇，对乌鸫撒娇，“正好可以去那地方学习灵力！”
乌鸫最终还是出现在了深层世界的光景里——她打不过刀，被刀用绳子绑住，带进来了。
同行的还有忆和终末之声的人，他们带着奇怪的仪器以防迷路，头戴的头盔似乎有灵力防护能力，能阻止他们的幻想被深层世界具现化。
乌鸫正想接他们的头盔来玩，她眨了眨眼睛，那些人不见了。
深层世界中的空间不是连续的，他们可能踏入其他地方了。
“那些人都是对灵使，死不了。”刀漠不关心地摆摆手，“死了也和咱们没关系！那小哥有我护着，他死不了。”
「你喜欢他？」
乌鸫觉得刀对忆的事很上心。
“对！”刀双手插腰点头，“因为他很有趣！我很期待他把纸片人从屏幕里拽出来的那一天！那样，我就可以欣赏他绝望的表情了……嘎！我好像现在就看到呀！”
「绝望？」
乌鸫最近写的字变多了些，她觉得刀在把忆当玩具玩，刀想使坏。
“不一定，小姐。”刀踮脚拽下一段树枝，揣手里舞出几朵剑花，“这得看他如何选择……不过，之前发生的机械体自爆事件让都市很排斥机械体……不说这些啦！来！”
刀把树枝抛给乌鸫。
“小姐，咱们来正式打一架！”
比刀声音更快的，是刀的动作。
它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哪怕有绿右眼的帮助，乌鸫也没能看清刀是如何出现在她身侧的。
她将手臂架在胸前挡住刀的踢击，后退两步卸去力量后，乌鸫用疑惑、困惑的目光注视着刀。
刀这一下很用力，乌鸫听到了双臂传来的骨裂声，虽然伤势瞬间被灵力治愈了，但剧烈的痛觉还是痛得乌鸫眉头紧皱。
她不明白刀为何突然攻击她。
“因为我在训练你，小姐。”刀环顾四周，“这地方不会波及到其他人，所以……小姐，让我看看你几斤几两！”
刀说着，闪身来到乌鸫身前。
它提膝顶向乌鸫小腹，乌鸫想后退闪躲，却觉得自己双腿被灌了铅，体表裹了土，很难移动。
好疼！！
腹部挨了刀一击膝顶，乌鸫捂着肚子倒下，咬牙因疼痛而咬得“咔咔”想。
“小姐。”刀摇摇头，“深层世界灵力浓度很高，你应该能感知到空气中的灵力。”
“你刚才无法移动，是因为你的身体被身边的灵力压制住了。”
刀掀开乌鸫上衣为乌鸫检查伤势，被乌鸫打了一巴掌后，它悻悻收手，继续说：“解放者与其他对灵使的区别，在于对外界灵力的利用。”
“像你这样只会把灵力用来强化拳脚的对灵使在解放者面前完全就是玩具呀！”
乌鸫没听刀在说什么，她肚子很疼，疼得难以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