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来了又走，刀走了又来。
等湖畔漂满浮萍时，把脚伸进冰凉湖水中的乌鸫惊觉——忆已经很久没来了。
「他怎么了？」
她写字问刀，刀正在林子里追着鸟跑，鸟儿振翅高飞后，它恼怒跺脚，气鼓鼓目送鸟的身影消失在树梢。
“可能在跟夜幽度蜜月，小姐。”
刀左顾右盼，目光最终落在一只黑色的鸟上——黑发黑眸却身披白衣的鸟。
它死皮赖脸凑过去，一刀一人，像两只停在电线上的麻雀，挤成团。
乌鸫往旁挪，把脚抬起，盯着钳住她脚趾的河蟹发呆。
“哦！”刀眼前一亮，学着乌鸫的样子，把裙摆拢起，用脚丫钓鱼。
不一会儿，湖面多出一片白色的鱼肚。
它们被刀的灵力熏死了。
它不嫌弃，用竹竿把死鱼拨刀脚边，捡起来往嘴里送。
刀很爱吃虫鱼鸟兽，乌鸫还记得，在下层世界生活时，刀把一池的鱼全吃了。
“小姐，该训练啦！”
刀用死鱼拍乌鸫脸，把发呆的乌鸫拍醒。
乌鸫摆烂往地上一躺，盯着天空发呆。
“你不想去找那个绿头发的小姑娘吗？我替你去看过她！”
死鱼太多，刀吃不完。
它将灵力编成网，把超过一吨的鱼凌空吊死，扔地上晾晒。
它故意用鱼把乌鸫埋起来，乌鸫从遍地死鱼中钻出来时，身上已涂满鱼的粘液，恶心且腥气。
“那时候她正在洗澡……嘎！”
刀被乌鸫压住，被掐住脖子，无法发出声音。
乌鸫平静与刀对视，用她黑色的眼睛在刀白色的眸子里挖掘着真相。
刀扑腾着腿，无法挣脱，它就化作兵器缠住乌鸫手臂。
“她身材比你好，小姐。”它故意惹乌鸫生气，“但没有长大以后的我丰满！”
乌鸫恼怒地用食指去戳刀的眼睛，结果那只眼睛有牙齿，会咬人。
手指头差点被咬断了。
“她现在很有名呀！”刀给乌鸫将中层世界发生的事。
那名绿发少女凭一己之力解决了成千上万的灵态事件，受她影响，对灵使在北天都市的风评逆转，由于她经常出现于荧幕，很多人成了她的粉丝。
乌鸫听了，很激动。
觉得绿很帅，是大明星了。
“她粉丝管她叫魔法少女「绿」来着。”
刀钻去乌鸫帐篷里翻找，把乌鸫叠放整齐的衣服弄乱后，它头疼看向满地死鱼。
深层世界也存在细菌，这些鱼不腌制风干的话会腐烂的。
“小姐！咱们也去当魔法少女吧！”刀卷成团，再伸出触须拟做耳朵和尾巴，化身为一只猫不像猫狗不像狗的奇特生物。
“来！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解放者）吧！”
乌鸫摇头。
她虽然不知道解放梦魇需要做什么，但她清楚，刀绝不是她能解放的。
“放心，小姐，我会等着你的。”刀用柄戳乌鸫的腰，乌鸫觉得有些痒，往旁边挪。
“小姐，你还没发现……你可以吞噬其他灵的灵力吗？”
乌鸫眨眼，困惑地把头偏向一边。
她只知以前每天晚上做梦都有布丁啃，啃完第二天就觉得很饱。
“小姐，你和我一样，我可以吃的东西，你也可以吃。”刀用尖端戳起一条死鱼，要往乌鸫嘴里塞。
乌鸫瞪大眼睛，拼命把脑袋往后仰，迅速对刀摇头。
“咱们的训练不是练习体术！也不是练习如何使用灵具！”
“咱们是来狩猎的！”
刀激动地一口吞下数十条鱼：“世间万物，皆是你我的食粮！”
“这灵力充沛的深层世界，就是你我的猎场……小姐！来！看看你我谁狩猎的灵很多！”
刀情绪激动，语气激昂。
乌鸫觉得刀脑子有问题——她确信自己是人类，她怕疼、会痛经，而且不能变成人类以外的样子。
所以她没理刀，而是走回帐篷里，把刀弄乱的衣服叠整齐。
刀在旁蛊惑许久，见乌鸫仍不动于衷，只得兴致缺缺往远处走。
不一会儿，它拎着一只彩色团子走回来。
远远见到那抹色彩，乌鸫呆愣着，回过神来后往刀那边跑。
她跑得很快，用上灵力，撞倒两三颗粗壮的树木，把那团软乎乎的色彩拥入怀中，用脸蹭。
是那团被她叫做“泡泡”的棉花糖，它还存在着，没有消散。
见到乌鸫，棉花糖也很开心。它往乌鸫怀里钻，用它和棉花一样柔软的身体蹭乌鸫的脸颊。
只是，它褪色得更加严重了些，身体大部分已褪成白色，更像棉花了。
“小姐，你把我的劳工放开！”
刀和乌鸫抢棉花糖。
小家伙被一人一刀拔河，最后“咕叽”一声断成两段，装在它里边的东西散落在地，滚到乌鸫脚边。
是乌鸫留在小棚里的那些东西，棉花糖帮她储存着，等她回来取。
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喘息许久，那胸口被重物压住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明显。
另一半棉花糖在刀手里，它残忍地把手伸进棉花糖肚子里搅动，把一件件“内脏”往外扯——是一袋袋食用盐。
它刚跑去中层世界买……抢来的。
“对啦！”刀拍脑门，“这家伙可以分裂！小姐，谢谢你提醒我！”
它把棉花糖扯成好几块，命棉花糖们把鱼开膛破肚。
棉花糖不仅没生气，反而很开心地飘去干活了。
乌鸫怀里的那块棉花糖也想跑去干活，乌鸫不准它去，抱着它坐在湖畔看风景。
刀则去砍树做晾晒架……忆下次回来时，隔老远，他就闻到了腥臭的鱼腥味。
“好臭！”走在他身边的少女捂住口鼻，皱眉问，“小忆，你要带我去哪里？”
“啊……去见两个朋友。”忆挠后脑勺，傻笑着回答，“其实……你以前见过她们。”
“是么？”少女眼睛半眯，唇角弯成“ω”形：“不会是小忆的女朋友吧？”
“她们听到这句话会把我杀了的。”忆苦笑。
那两名脑子有问题的少女在取向上也有不少问题。
“但是！这里真的好臭呀！”少女捂住口鼻干呕，“我要把嗅觉传感器关了！”
她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她睁开那双空洞无神却又晶莹璀璨的眼睛，苦恼问：“要怎么关来着？”
“……我怎么知道。”
“这个身体是你做出来的吧？”少女有些生气，双手叉腰怒视忆，“小忆和小时候一样对自己的东西完全不了解呢！这么大了依旧是个小孩子！”
“有那回事吗？”
“有啊！”少女嬉笑说，“你有一次往饮料里灌辣椒水想捉弄同学，结果自己把这件事忘记了，自己喝下去了。”
“我哄了好久你才没有哭呢！”
“啊、那种事……别记这么清楚啊！”忆脸色尴尬，视线往其他地方躲着。
“还有还有！”少女不准备放过这个大男孩，“你在幼儿园的时候，把毛毛虫当玩具揣手里玩，也哭了很久。”
“那是其他人放在我课桌里的！”忆忍不住反驳。
少女继续揭忆的短，正在刨坑埋刀尸体的乌鸫听到他们的对话，疑惑地眨眨眼睛。
那个……是他的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