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所有人，都生了病，卧床不起。
和学校请了假，找到同行人询问，都说昨晚确实见到只有半截身子的女孩：
长白发，眼睛白色，牙齿是锯齿状的，被她一口，恐怕要损失大片血肉。
这消息马上传开了，立即有人偷偷摸摸跑到那两名少女居住的地方偷看。
怕被咬，没敢去。听去的人说，那里哪有什么妖怪，只有两名正在打架的姑娘。
她们扯头发、踢腿，还互相咬。白头发那个没打过，跪坐在地上哭。
黑头发那个嫌她吵，把她从窗户里丢出来了——她的外貌与昨晚遇到的那名半身女鬼并无差别，但她有腿，还用脚踩黑头发的脸。
耐不住好奇，第二天偷偷去看了一眼，发现她们还在打架。
这一次是白头发那名打赢了，她把黑头发的那名少女捆起来，吊在树上，找来柳条准备抽。
发现这边有人，她双手叉腰挺胸抬头喊：“你看你mua呢！”
……她脾气和教养好像都不是挺好。
连忙摆手道歉，她突然窜到身前，速度很快，像一阵风。
“诶？！”她露出惊讶的神色，鼻尖轻轻抽动着，“你怎么还活着？”
“……”
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只得再次道歉后准备溜走。
“你没和那些倒霉蛋去山神庙吗？”她又问，问得人脊背发凉。
她是怎么知道榆他们去找山神的？
刚想询问，她头顶分叉的大呆毛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她就像萝卜一般被人抓着呆毛拎起来，脚尖离地，垂向地面。
“放开老子！”
她溺水般扑腾着，辱骂那名无法开口说话的黑发少女。
黑发少女丢垃圾一般把她摔进路边的杂草丛后，从腰侧的挎包里找出纸笔写字：「你好。」
“呃……你好。”向她问候着，不小心问了一个很冒犯的问题。
“你不能说话吗？”
她点点头，捏着水性笔写字，字迹工整而娟秀：「我是哑巴。」
“抱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道歉声——那名白发少女张牙舞爪地从草里爬出来，大喊大叫着要把她拖去林子里煎了。
她抬脚，把白发少女的脑袋牢牢踩在脚下，继续写字：「抱歉，它前天晚上吓到你们了。」
「我会看好它的。」
它……
还没从她极其暴力的动作中回过神来，又被她写的字震惊。
它应该不是用来形容人的字眼吧？
“放开老子！老子要把你穿过的胖次拿去卖……”
她脚下的那抹白色又在说胡话，她眉头蹙起，似乎有些生气。
她左右看，写字要求帮她把那块磨盘大的石头搬来。
费力把石头滚过来后，她单手把石块拎起，往那名双手抱住她右小腿的白发少女头上砸。
嘭——一声，白发少女双腿一蹬，不动了。
杀、杀人了……
瞪大眼睛看着她，刚想尖叫着逃走，脚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小手。
低头看，是那名脸蛋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少女。她抽搐着，说：“救、救命～”
被吓晕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在晕过去的瞬间，听到白发少女委屈的声音：“我又不是故意吓他的……还不是你把我砸成这样的！”
在傍晚带有鲜花芬芳的风中睁眼时，入目之景，又是二叔家木质的天花板。
捂着发疼的脑袋起身，却见床边坐着两名一黑一白的少女。
两眼一翻准备装死蒙混过关，白发少女却说：“小哥，给你个好东西。”
她把一枚胡萝卜形状的发卡递过来。
“咱们很有缘，我提醒你一句……”
“你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什……什么意思？”
胆战心惊问她，她编着从耳畔垂下的发束，说：“你本该成为那只小虫的食粮……啊哈！那小虫子没吃饱，它要出来找东西吃啦！”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脑子一时转不过来，颤声问她，她食指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露出很邪恶的坏笑。
她又想吓人了。
呆毛被她身边的少女揣住后，她赌气地瞪了对方一眼，说：“你可以叫我白，喊我三千灵榊棭也行。”
“这位是乌鸫，不过她现在称自己为黑……她是我的星奴。”
从她口中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好啦！知道太多事对你没好处，你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再见啦！本该死去的大哥哥。”
丢下这句话，她们手牵手走了。
确切说，是白去牵黑的手，被打了一巴掌后，便赌气地抱住黑的胳膊，被拖着走。
不过……为何坐在旁边的二叔看不到他们？
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她们消失了。
对灵使——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三个字。遇见对灵使并非好事，这说明……村里恐怕来灵了。
再联想到白说的话，心中愈发不安。
榆他们……
回到学校，果然没见到榆的面容。
找人问，念到榆的名字，所有人都困惑摇头，说没听过这个人。
榆，还有那些同他进山的学生，被遗忘了。
得知这个真相时，不由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然而，他们的课本明明还放在抽屉里，生锈的文具盒上还留有他们的名字。
怎么会……
焦虑地跑上教学楼顶，踮脚往远处的山林望。
阴天，那边乌云滚滚，山巅白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们到底在山里经历了什么？！
“枫……”
身后传来呼唤，是桦。
她脸色苍白，手指不停搅着裙摆，双肩轻颤，嗓音带了丝哭腔。
“松她们……”
桦还记得！
焦急询问她是否还记得榆他们的名，她点点头，颤声说：“松她今天没来学校……”
不只是松，所有同榆进山的人，全失踪了！
“别怕。”安慰她时，无意间见到她额前的发卡，被吓了一跳。
把口袋里的发卡掏出来对比，桦额前的发卡和白送的一模一样。
“是捡的。”她说，“来学校时，在村里捡的。”
这应该是白的发卡。
难道说……
“桦，能把那枚发卡交给我吗？”
“嗯。”
她点点头。
等她把发卡递过来，再问她榆是谁，她迷茫地摇摇头。
顿了会儿，她小声问：“那个……是你喜欢的女生吗？”
只得苦笑摇头。
果然，是这枚发卡的原因。
那两名少女，肯定知道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