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这些看似带头大哥的人实则并无带头大哥的实力,
锋利的宝剑是个花架子,在身经百战的正规军将领面前走不过几个回合,已是胸口开裂,身上挂彩,倒地身亡。
等砍杀敌人后,几人回过神,意识到情况不妙,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这去叛军中已有十二人分成为三队,左中右三路进攻。
三队人皆是破衣烂衫,手上长刀用破布牢牢缠在手上,犹如一把最锋利的剑深深插进队伍之中。
他们路线虽有不同,但目标一致且明确:李锐,亦或是,跟着他身边的筠言。
十二人显然是练家子,剑法不俗,全是杀人技,且有修习内力,四人联合作战,默契十分,护侍的铁甲在刀剑下撑不过两回合便被砍破,鲜血从盔甲缝隙中溅射。
一身书生气的李锐并不慌张,脱去上衣,白皙皮肤青筋暴起,提起剑大开大合,与几人打得有来有回。
大多数战场都是如此,
修习内功的宗师们虽能以一抵千,但并不足以改变战场大势。
集结一批好手,如利刃般破入敌阵,直取上将首级,是古今通用的战法,而且见效极快,效果有口皆碑。
但这几人目的,并不全在将首李锐。
三队中杀气最重的一队直逼筠言而去,两人弓身,挥舞手中砍马刀砍断马腿,另两人踩在他们背上,借势跳起,挥刀直逼筠言面门。
筠言横剑双手抵住,被推下马,双腿犁地退开十余丈,奈何气力不敌,被压倒在地,两把生着些许锈迹的大砍刀往脸上逼近,一股铁锈味又腥又浓,军士的血顺着刀尖滴在她脸上。
筠言没办法推开这两刀,只好把力气往下使,将其推离面部,缓而慢地移至胸口。
周遭护卫想赶来救,奈何人多势众,又有别的高手缠着,无法快速行进。
正常人的左手力气都较小些,筠言也不例外,随着两把大刀的全进逼近,她横挡在胸前的剑逐渐失去平衡,开始向左边倾斜。
冰冷的刀刃终于抵达皮肉,筠言眼睁睁看着刀口缓缓刺入左肩,衣口破洞,皮肉绽裂,即便拼尽全力,依旧没办法让这刀口移开分毫。
面对死亡,她能做的事情多么微不足道,
不客气地说,她只能等死。
血腥味给了压制筠言的黄巾军极大的鼓舞,闻着胜利的味道,他们面目狰狞,双目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下压刀刃。
片刻,热乎的鲜血溅起丈二高的血雾,两人头颅滚落在地,落入人群中,被踩成了渣。
终于赶来的近卫自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偷袭两个不设防且没比他们高到哪里去的高手,没有任何悬念地赢。
近卫们拉起筠言,护在四周,有条不紊的砍伐靠近的叛军。
大局似乎定了,
李锐配合近卫解决了另外两小队,黄巾头领可能还活着,化装某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可能就是十二人中的一个,已经死了。
但这并不影响这群叛军的砍杀,
他们没有退路,后面是翻涌的河水,即便不敌,也只能拼命砍杀。
筠言终于感受着肩膀上的疼痛,束好的长发不知何时散乱了,随行的军医正往伤口上撒药粉止血。
举目望去,随处可见散敌的四肢,比铁器撞击声更重的,是人的痛吟;碎肢断指遍地开花,最先倒在地上的人,犹如糯米团子般经受万般踩踏,血肉最终与泥土融合。
原来人死了是这么一回事,
弓着腰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小小声地哇哇乱叫,他们大多没有口吐鲜血,比起从嘴里吐血,其实最先出来的是屎尿。
血腥、恶心、残忍似屠宰场般的战场并没有让筠言心生惧意,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都成了那两张把她按倒在地上捅刀子的黄巾军的脸,可恨,可憎,可杀。
她的命,不属于任何人。
抱此一念,筠言推开身边上药的军医,提起长剑,毅然冲出近侍的围护,提手挥剑,随手将一个头缠黄巾的脑袋劈成两半……
另一边。
在女宛宫学了三年婉儿,连同她的师妹赠玉出师了。
出师礼是一个任务,一颗人头,
肥头大耳的,脖子上的血还很热乎,脸上满满当当的坑窝,像寺庙里的香炉,被人用香插得千疮百孔。
这个倒霉蛋的女人们还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有一半以上是刚从邻村坑过来的农女,拿着沾了落红的布裹住身体聊表安慰,
有一半已经见怪不怪,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她们脸上有害怕,但不多。
婉儿提着手里的人头,闻着脂粉儿和血混合的怪味,吞咽口水。
这个老东西把女人们关在房里,正办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院子里的护卫被潜入的婉儿变成一具具尸体,
他还爽着,沉浸在农女的苦苦哀求中时,忽感脖子一凉,随后鲜血飞溅在绣花的丝绸上,
等感觉到异常抬手摸脖子的时候,脑袋已经被婉儿从背后削掉了。
肥胖的身躯哴哴呛呛地走了两步,像过年遭宰的猪倒在地上,肥胖的身体肉颤颤地晃了两下,移物齐出,没了动静——比过年被割喉咙的鸡安静。
很自然,抹脖子,砍头,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隐藏在黑暗中,掌管生死。
她没有为杀人感到罪恶,只为自己能拥有生杀的权力感到兴奋,无比的自得。
婉儿把肉嘟嘟的成果展示在木婉清面前,对方只是点头回复以微笑,只字未语。
相比于婉儿的悄无声息,
筠言所处的战场声势比先前更为浩大。
这支叛军只是先头部队,被杀到一半时,早早埋伏在前方的主力姗姗来迟,为战场添注了新的活力。
本以为是困兽之斗的叛军受到支援鼓舞,本以为能再次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进而大获全胜,可怀揣着封官加爵壮志的他们,依旧只是血肉之躯,
他们喊的很大声,
筠言感觉砍起来更顺手了,
震天的鬼叫,在剑落在脑袋上的那一刻嘎然而止,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快意,运起内力,这群叛匪在剑下如同脆弱的南瓜,她砍瓜切菜般行走在血水染红的战场上,如履平地,所过之处留下的皆是倒地痉挛的无头尸体。
叛军以为有援军能赢,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手中虽有好刀好剑,终究是未经训练的新兵,不成阵形,只知乱冲乱砍。
而在开阔的平原上,李锐命人擂鼓,以鼓声振奋声气,同时也是指挥的号令。
同他们厮杀一阵,边杀边撤,弓箭手拉满弓,朝敌军大后方放箭,收下一波想逃命的黄巾军;再换步兵继续上前厮杀,再撤,再放箭。
完全是猫捉老鼠,
这场仗毫无悬念,叛军成了李锐用来练新兵士胆气的稻草人,真正意义上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