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言和姨娘深入交流到晚上,筠言才依依不舍地和老师挥手告别。
重新回到大厅,表妹林清宁已经跟姨娘回家,只剩下的平然一个人占着一大桌子酒席,虽说已经吃过,但席上的菜太多,吃不了多少,好几个菜都没动。
平然名副其实,没有什么野心,独占一桌子菜肴,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而现在,正捧着一只酒杯小口小口地啜饮。
酒是葡萄酒,艳红醇香,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但夜光杯没这么多,而且喝酒的就她一个,所以平然喝酒拿的是她刚才用过的杯子,这时候显然喝上头了。
筠言平时不喝酒,她都不喝,平然自然也没得喝,所以这是他的第一次,明显喝不惯, 那酒虽然甜但有些辣口,平然喝一点抿一口,而且分明喝高了,脸颊上是和她刚才一般的晕色,似乎连酒杯也捧不太稳,两只手抓着酒杯一点点喝。
“你背着我偷偷喝什么?”筠言走到平然身后,质问。
平然不答,筠言想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果然是醉了,她拿他的东西,小趴菜竟然还敢不放手,眼瞅着杯子还想再来上一口。
“松手。”筠言捏着他脸颊往外拽,平然疼得哼哼两声,轻微疼感让神智清醒,这才松手。
“说说,为什么要偷着喝酒?”
“有吗?皇姐没说过不让喝啊。”平然狡辩,无明确禁止即可行,而且都是自家人,能叫偷喝吗?
“喝成这样还怎么骑马回去?”筠言叹气,拿起旁边的酒壶晃晃,空了,“喝不了还乱喝。”
“可以多练。”平然站好,用冷手冻冻脸,重新睁开充满智慧的眼神,“我能骑回去的,我马性子又不烈,走路很稳的。”
“你确定?你忘记第一次骑它被甩下去的事了?”筠言点醒他错乱的回忆。
“那是以前,你看,它现在就不会,多练,就会变好。”平然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试图说服皇姐。
“它听话不是因为你骑得多,是因为他老了造不动。”筠言带着平然来到府外,踩着马蹬骑上小红马,拽着平然的手臂要把他拉上来。
但神志不太清醒的平然有叛逆的迹象,并不配合。
筠言催促:“上来,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不好吧。”平然再次拒绝,以前小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不同,年龄不对待,再次重现画面应该会很糟糕。
“要不我走……”
筠言掐着他的腰往马上拉,小红马再次超负重,对两个人一起上感到不满,哼哼唧唧,颇有微词。
但心里有想法心里说就好,决不能表现出来,害怕屁股挨鞭子,筠言一夹马肚它便迈开了腿。
夜色已晚,晓星当空,平然的马看着离去的三人直接愣在原地,眼睛睁得老大,马看了马都傻了。
来的时候好好的,走的时候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近来又没好时节要庆祝,街上住户为省油灯,早早睡了,白日热闹的街此时黑灯瞎火,只剩下虫鸣。
风吹到身上凉丝丝的,时隔多年,筠言再次体会到怀里暖暖的感觉,本以为只会颇为怀念,不曾想怀念之外还会有别样的感触。
都不是小孩子了,天天好饭好菜不是白吃的。
筠言感受着身前的压迫,小红马走起来人在怀里晃,衣服的摩挲感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感觉像是在拉火炉的风箱,越晃越热。
她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平然除了暖之外还这么软。
平然得益于身体原因,双目无神,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上借着酒劲也能昏昏欲睡,筠言圈着他,平然也很自觉地往她身上抵。
路有点短,
筠言回到东宫,有上进心的宫女想来扶虞公子回房,让筠言一个眼神吓开。
筠言把平然带回自己小院,去了外衣鞋袜,放床上盖好褥被,却不急着走,坐在床边。
刚才一通弄把他晃醒了,但没全醒。
眼睛空空的没什么神采,目无流视,而且让酒气掺和着路上冷风,吹出了一些眼泪,存在眼睛里又聚不成泪水,借着腊烛的光,像月光映在湖心,波银素涛。
筠言扯出他缩在被子里的手,琴箭双修多年,比起当年在湖边柳下的那双手要更胜一筹。
她很喜欢,在亭子里就时常看他为自己抚琴,说是在听,其实更多是在看跃动灵巧的指尖,好奇十指如何能灵活到此般地步,心态像在看莲花,主打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偶尔会拿来看,但止于看,一来是顾及皇姐的颜面,二来觉得手只能用来看。
现在不同了,
平然睡着了,在自己面前安安份份地躺着,平常时只能看还不能近看的手被握在手心里,想怎么着都成。
筠言把手指张开和他的合上,紧紧握着,可惜平然不会配合,手软是软暖是暖,就是没配合,并没有想像中的严丝合缝。
但也很赏心悦目,
可除了这些呢?
筠言总感觉还有别的,但她想不出来,只是合握着他的手靠近眼前,突破平日里顾及形象定下的“合理距离”,指尖抚过温暖的皮肤。
平然被细腻的接触弄得痒,手往回抽,筠言强硬地抽回来,不容回绝。
越看越觉得不够,呼吸逐渐急促,从满足到烦闷,占据的欲望在无限度地膨胀,单纯的看和接触,并不能使其消退。
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能做……
比如,在手背上刺绣,刺一个专属于她们之间的符号,又或者咬上一口,用虎牙在上面留两个牙印……
筠言念头逐渐深入,温暖的室内让路上才让凉风吹醒些的酒借机重来,秀口微张,温软的唇接触软热的皮肤,用并不十分明显的虎牙咬住一小块皮肤,缓缓施力,心跳急剧加速,目光也不由自主望向平然。
他凝着水光的眼眸正盯着她——睁得很开。
筠言发热的心忽然冷了下来,耳边一声无意义的嗡鸣,忙把平然的手撒开,脸上血红瞬褪,手足无措地挪了半边身子。
待眼中焰火褪去,定睛再看向平然,他睡得熟,就是嘴唇时不时会动几下,像在做梦。
是幻觉?
或者是心乔意怯的做贼心虚?
筠言撩起红裙,从床边站起,立在平然床前平复呼吸,思绪的混乱让记忆也无从适应,好像刚才自己想在平然手上咬疤,和看到他睁眼迷茫望着自己一样,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其实她什么都没做。
荒唐,她怎么可能会咬平然?这么多年才打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但他手背上确实有水渍,
有她留下来的水渍,烛光映在上面,刺眼得很。
筠言猛地回头想离开这屋子,混乱之中撞在桌角,有些跌撞地往外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