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出,一夜无话。
筠言忘记了那天之后具体的进程,平然是怎么回去的,盛放姜汤的碗到底是摔碎了还是平然拿回去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是谁盖的?天这么冷,第二天怎么会出一身的汗?椅子上的书怎么会被自己拿到床上?
一切答案无从寻起,也不重要。
她只记得亲吻时平然可爱的反应,克制的喘息,这些就够了。
他依旧抚琴看书,嘴边依然时常挂着满足笑容,除去次日清晨看到自己有些慌神脸红之外,与平常时别无二致。
筠言猜疑他是故作镇定,连着两个晚上在入夜时分打开窗户,点亮灯烛等他。
夜里风凉,随着夏日推进,飞蛾也冒了出来,好几次把那一点灯火扑灭。
筠言给蜡烛罩上灯纱,烛光是不会灭了,但连着两夜的空窗,让她对平然如约而至的期待碎得七零八落。
不但人没等过来,反而招致疏远。
平然表现的并不明显,只是不再两人在小亭独处主动牵自己的手。
没关系,筠言从不矫情,她会自己动,可平然指尖微退的动作拒意明显,即便那时他脸上带着与平时别无二致那般若有若无的笑意。
到了第四天,平然微不可察的疏远终于让筠言开始怀疑自己。
或许那天是她喝醉了?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发昏做的梦?
若不是那天头发上还残粘着糯米团子,她已经信了。
筠言想对平然说说好话,脑子连轴转了两天,从诗书上找寻答案,无果。
要让她吟唱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绝计不可能的。
她一直走的都是高冷成熟路线,说话直来直去,诗会背会读,但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而且情境也不太对,她是皇姐,论身份地位资历,都应该是平然主动说才对。
可筠言发现,在男欢女爱的事情里,官场上那一套论辈分资历地位的老把戏,根本不适用。
原则只有一个:谁忍不了谁输。
筠言知道自己熬不过平然,但她是皇姐,又是女孩子,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
于是,第五天,筠言的小窗子没有再支起来,到了晚上蜡烛准时熄灭,她恢愎以前的作息,按时休息……
筠言开始冋他怄气,一天没主动和他说过话,就算是平然主动发起话题,她也是嗯嗯哦哦敷衍了事,想着能冷落他几天他能主动认识错误过来道歉。
果不其然,
第三天就熬不住了。
她熬不住了。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二愣子,
在和人怄气这方面平然立于不败之地,就算他受到冷落,难过不开心,由于身体原因,一样能吃得好睡得好,生活方方面面还照样是不喊不带停,能和之前一样吃啥啥不剩下,一上床,粘着枕头就能睡。
但自己不行……
筠言头天冷落他,还想着他晚上就熬不住会委屈巴巴地来敲她窗户,就像小时候那样求自己开窗,
可惜没有。
那便退而求其次,想着早先睡,抱着第二天早上起床能看到他晚上因为躲在被子里哭而眼睛肿胀发红的期待,到时一夜好梦的自己,容光焕发地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继续折磨他,主打一个以己之道还施彼身。
可惜也没有。
筠言几天没睡好眼睛上有着几根血丝,睡眼惺忪,精神萎靡,平然吃好睡好,容光焕发。
根本没得比。
本想着打压平然的筠言,心气被磨平了。
筠言没有气馁,复盘几日种种,深究原因,最终发生错在自己。
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第一天纯属是偶然,话本里书生在尝到甜头后,热衷于爬窗子和大小姐们不清不楚的桥段,并不适用于平然。
首先平然不穷,而且易于满足,野心不大,其次他是平然,或许并没有过多的世俗欲望,就算有,也根本不会主动,因为不懂。
老话说得好,无知即无畏,小军在拒绝李阿姨检查身体时,根本不知道将来的老军会有多后悔,当时的他甚至还会为自己的机智而沾沾自喜。
平然是这样的,有错他会很主动地认错,一口一个求求了,但只要没明确犯错,那在他眼里就不算错,爱理不理,看谁能忍。
他之前没和自己怄过气,筠言习惯于他主动积极的认错,把自己放在了高位,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或许一开始他觉得没什么,那平然见到皇姐无缘无故冷落他,会做什么?
筠言猜不出来,但反正不是服软。
筠言也不服……她是皇姐,错了也不服,怄着怄着。
深夜蛙鸣,筠言裹在暖和的被子里,反躺在床上,下巴压着软绵绵的枕头,用发光的夜明珠在漆黑之中照亮,夜明珠光线并不是很足,偏偏若明若暗的光线使得书中美人图的刺激性进一步加剧。
少女饱满的胸脯压在铺在硬木板的软垫上,亵衣下白皙的皮肤被挤压变形,从衣领边上压出来了一些,这感觉并不好受,但是方便看书。
白天见不得光的艳词靡句,到了深夜成了催发欲.望最好的调剂,书页上两个小人儿的线条交叠重合,巨大强烈的冲击一遍遍洗刷筠言的底线。
贫乏的想像在书中发芽生根,单薄的立绘和文字像一面风筝,带动缺乏情.欲的思绪一点点构筑旖旎的画面。
平然躺在身下,一无所知 ,看不腻的脸上尽是茫然,还有着对着自己时独有的乖巧,带有吐息的呢喃,耳鬓厮磨时的火热,十指紧扣,贴着胸口,感受心脏有力的震动感……
后半夜。
筠言翻开被褥,湿热的空气从被子里逃出去,一股清凉钻入散乱的衣襟,大片白皙的皮肤隐现,身后的汗渍把亵衣粘湿,干湿颜色分布不同,犹如星点盘布。
筠言重新躺好,五指垂下床边,纤长的指间尽是黏腻感,她想擦干,手好几次摸向垫褥,想着还要睡一晚,碍于干净,还是没抹上去,任由指尖在床边晾着。
热络的火还是存在小腹里,筠言不得要领,只是单纯的想像和图画还是太单调,高强度的身体和内力并不满足于此,苦躺半天,眼里的血丝越布越多。
她想要平然,温暖柔软的唇,暖和的身体,意识陷入沉滞之中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一举一动都由自己摆布……
都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筠言切急地下床,胡乱披了一身衣服,拿来玉簪把带着些许湿意的头发随意绕好,出了房门,打算在夜深时分向平然展示皇姐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