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然打定主意,颇为不舍的从温热的浴桶里起身,身上带出来的水流滴滴嗒嗒重新砸回水面,他擦干身体,穿好白色的亵衣在房中犹豫片刻,闯入光线昏暗的黑夜当中。
好巧的,两人碰见了。
刚洗好的平然跟同样洗好的筠言在房门相见,四目相对,踌躇着都不肯再往前走,仿佛在老地点相遇的陌生人般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缓和气氛。
“我房间褥被脏了,洗了没有干。”向来习惯主动的筠言忍不住,挑起话题,“要不今晚皇姐和平然一起睡?我保证不会再有之前的事了。”
后面的话气势弱了几分,平然看着鼓起勇气的皇姐少有的移开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连语气中都带着丝丝乞求的意味……
平然第一次见皇姐露出这种羞怯的样子,可心里有着芥蒂,仍旧不想和她睡一块儿,奈何拒绝的话始终倔强着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只能默不作声地回自己房间。
筠言紧跟其后,两人前后脚进了房。
两人都没说话,保持绝对的缄默,平然站在床边看着跟进来的皇姐,犹豫思索片刻,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躺回小窝。
筠言则吹熄烛光,走到床边,轻手掀开被褥,温暖的身躯朝平然缓缓靠近。
房间内黑暗蔓延。
两人之间始终保留一点间隙,被子没能贴紧身体,冷空气趁机钻入,窃取为数不多的热量。
筠言轻抿双唇,躲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
她印象里没对谁真心实意地道过歉,大多时候是逢场作戏,这时从心理上做准备,再到主动承认道歉,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犹豫挣扎,心里别扭地抗拒着。
“那个……”X2
受不了这份煎熬的筠言,好不容易挣扎完毕,不成想却是两人同时开口言语。
平然刚打好自以为如出师表一般精辟的腹稿,还尽其所能想象了她的反应,准备反驳的方向,预测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但声音的碰撞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慎密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无所适从。
“对不起啊,平然……”筠言已经鼓足过一次勇气了,也不建议再鼓一次,“今天……还有之前的事,是皇姐的不对……”
话到后边,筠言轻轻地将脸偏向背离平然的那一边,仿佛等待宣告的的刑犯,但是她令人忐忑的宣告异常轻松,先是耳边听到一声轻松可爱的笑:“没事,平然记性不好,睡一觉就忘了,明天,明天会有新的开始。”
平然的腹稿作废,单纯地说出愿景,一切比想象中的要容易许多。
他还是愿意相信没有情绪失控到像海浪般起伏时的皇姐,对熟悉的她抱有天然的说到做到滤镜。
果然,比起自以为“她也一定是这么想的”一厢情愿式的默认,承诺更能让人心安。
有些事终究是默契不来的,非得说清楚才行。
把话说开之后,气氛也随之轻松,连干冷的气温也好似逐渐回暖,释然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冗长的呼气声不约而同地打破黑夜中的沉寂。
平然把脸偏向皇姐,两人在黑暗中相视轻笑,一切的不愉快都仿佛在只言片语中悄无声息消失无踪。
没有抱怨,没有激烈的思想碰撞,只是平心静气的交谈,一句只需要寥寥数字的诚恳道歉。
多日积攒的郁闷在这一刻一哄而散,脱离出令人心神俱疲的煎熬,平然只觉心安。
窗外夏夜的风吹落老树黄叶,沙沙的响声透着悠然自得。
解开心结的两人毫无困意,
或许是太久没像这样心平气和地睡在同一张床上,或许是郁闷消散使人兴奋,
踏出第一步的筠言,很快便觉得仅仅如此并不足够,渴望着能迈出第二步。
她应该向平然解释一切,而不是单纯的做出承诺了事,自己并没有存心要戏虐他,是事出有因。
但要怎么说呢……
什么事出有因?
她心里清楚,一切都只是自己瞎猜的,她可能真的就是单纯地想看到平然被折磨……不是!
心生此念,筠言连忙在心中坚绝否定。
筠言放在被子底下的手合紧又收拢,白色的嫩肉也随之合拢又揉开。
仅仅用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筠言缓缓扭头,黑暗中清亮澄澈的眼睛打量着平然侧颜,今日的月亮不够圆,月光贫弱,但就算只能看清轮廓侧颜,柔美的线条配合上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也足够勾起一些禁忌的欲望碎片,比如——从平然嘴里抽出来的银线。
“其实……”筠言紧急地发言,似乎是想通过说话转移注意力,压制某些不切实际的遐想。
“嗯?”平安偏过头看她。
“皇姐也不想那样——是修习的内功出了问题。”话已出口,筠言这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同时一个正当却并不十分合适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是皇姐之前练的那本印带奇怪符号的书吗?”平然想起那本写有 ps 字样的书。
自从皇姐开始练习那本功法之后,演武场就越去越少了,虽然每天还是会早起,但不去演武场的话,其它的不说,光是赶路的时间来回都能省下半个时辰,而且不用苦哈哈的磨练各种重器,修习的辛苦自然大打折扣。
虽然努力上有了一定的折中,但是她的成长却比平时快了许多。
他没有气海,不能修行内力,不能修习内力的人统称天赋平平无奇,凡夫俗子的他对武道也不热衷,但很多话应该是通用的,例如欲速则不达。
果然什么事都得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
皇姐应该是贪多求进,现在练岔了?
“会不会有心魔什么的?”平然紧张发问,“或者内力爆体而亡?”
“都说别看那么多话本了。”筠言轻笑地用食指戳戳他额头,“没这么扯……”
内力可以比喻成弓,大家用的武器同样是羽箭,用法都是想办法把箭投别人身上,能否修习内力就好比一个用弓放箭,一个把轻飘飘的箭当标枪投,实力差距明显。
搭弓射箭会更远,是有弓把蓄下来的力给了箭,内力也差不多一样,先将力量储存,等用时再释放;
射箭力过猛时弓弦可能会断,但修习内力不会,顶多是脱靶,大不了重新蓄过,不至于断弦。
但这些事,平然又不知道……
“平然,想知道内力是什么吗?”
“可以吗?”平然谦虚追问,乐于开拓眼界,并不坐井观天。
筠言无声地侧过身子,指尖在温暖的黑暗中摸索,很快便勾住了那双纤巧的手。
平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指节微微挣动,而后随着对方的动作移动。
筠言抓着平然手腕,轻柔拽动,往平坦的小腹上抚去。
“要干嘛?”平然刚解及亵衣的一角,不禁想到一些不愉悦的事情,及时将手抽回,言语中带着些许警惕。
“没事的。”已有过引诱经验的筠言并不焦躁,语气出奇地平缓,用平静的声音抚平对方心中戒备。
她再次拽住平然手腕,同样引导着前进,抓在他腕口上的手力气也放得极其松懈,让他知道只需要轻轻一抽就能将手抽回去,很安全。
终于,细心的引导让温暖的掌心触及纯白色的亵衣,筠言感受着贴在小腹上的暖物,眼前闪过圆月繁星下的耳鬓厮磨,情欲的泥沼慢慢淹没她的身体,本应取之不尽的空气忽然变得为数不多,需要她努力呼吸才能吸上来。
平然本来还感觉没什么的,但随着枕边人呼吸的混乱,他也跟着被带偏,呼吸随之急促。
筠言本想调动蓄在腹中的内力致热,但根本不用她自己动,它们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在如同精心雕刻出的手触及腹部时,倍受鼓舞地催发——它会自己动的。
“热吗?”
“都有点烫了……”平然担心地将手按上去,细心感受着腹部的灼热,不同寻常的热度像是在烤火,有些吓人,“皇姐不难受吗?”
“不——”筠言及时收住,旋即改口,“热的时候脑子乱得很,做事也没了分寸。”
少女说完,只觉异常心虚,她不想骗平然的…但是……反正小时候已经骗过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嗯,
让自己骗,总好过让外边的人骗好吧?
要是能骗一辈子的话,那还能算骗吗?
不能!
“我去冰窖凿一些冰吧。”平然感觉着骇人的热度,不由得惶恐起来,生怕她的情绪又变得比天气更加变幻莫测,急忙忙收手,撑起身子就要下床。
筠言及时拉住他,轻声劝慰:“冰块要有用,我还来这儿做什么?”
平然:(ー`´ー)
什么意思?
筠言没有回应,同样撑起身体,调整姿势,跪坐在暖香帐里。
平然有种大大不妙的危机感,大脑快速运作地,最后只是仓促地挪开一些距离,但床就这么大,本就退不到哪儿去,筠言随着他跟进,柔软灼热的身躯与平然身后冰冷的墙形成合围,犹如禁锢人的牢笼。
“皇姐……”平然不由得呼吸粗重起来,无意义地喊了声。
“其实,热的时候找人碰碰就没事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平然察觉端倪时,皇姐已经把他手抓起来了。
筠言动作依旧轻柔,两两相对的姿势平添旖旎惑人:“真的,就是用手碰碰…平然愿意看着皇姐难受吗?”
平然有所顾虑,但手依旧跟寻对方引导逐渐向前。
筠言前不久才做了更过分的事情,让他碰碰自己肚子的难度便大大降低,甚至还把他列为主导者,平然抵触的情绪也没那么强烈。
毕竟掀过天花板之后再要求开窗,要求被满足的概率就会高得吓人。
筠言深谙其道,径直把细瓷般柔滑的手从亵衣底下放进去,先是灵巧的指尖触及小腹,随后是纤长的指节,温热饱满的指腹……
小众的癖好在这一刻得到极度的满足,但也想起了知月说她手控的事情,免不得有一丝丝羞愤。
“平然。”筠言禁不住要叫他名字,情欲的泥沼从来不会被填满,只会让人愈发沉沦,但这次没有疯狂病态的要求和念头,好不容易修补的关系,温暖的情感轻易将噬血的欲望压制住,抑制了疯狂的叫嚣。
但她渴望更多一些的救赎……
平然感受着掌心的灼热,眉头深深皱起,手心按压下的柔软皮肤传递出来的热感,仿佛会游走的焰火,混在血液里直抵全身,身上渐起的燥热将乱糟糟的思绪直接烧成灰烬,反倒得到了片刻空白的喘息,却也因为大脑的空白,让他面对皇姐不断靠拢过来的身体也无动于衷。
亲吻时扯出来的剔透银线,旖旎细腻的耳语,他的身体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柔软的胸脯停靠在温热的身体,筠言稍稍低头,调整着角度,让柔软的唇瓣拂过线条柔和的脸颊。
很完美的一次尝试,
温和的动作没有让平然产生过多的抵触,筠言轻易地噙住柔软的嘴角,浅浅地刮蹭,像在安慰不久前被自己虐待过的那寸地方。
水渍啧砸的轻音使得氛围一下子靡丽起来,绯色的嫩肉时拢时收,筠言的索取逐渐浓烈,欲望犹如穿过乌云倾泄而下的阳光,完全透过云层,并将其染成喜欢的颜色。
筠言享受平然生涩的配合,时不时地会轻轻掐他一下,或是转至极不能受刺激的耳边低语,温柔地呼唤他的名字,确保他在清醒的状态下和自己亲吻。
亲密的举动让欲望的高楼像被一根脆弱的线挂着,平然在自己小腹上紧紧贴着的手漫无目的地拂过感触异常敏锐的皮肤,令筠言发出类似于吸不上气似的轻吟,片刻后,细密的吻也陡然间加大了力度。
欲望筑就的高楼,摇摇欲坠……
筠言后悔了,温润的唇不知第几回转至平然耳旁,温柔的声线里带着浓重可辨的乞求:
“平然,不去外面了好不好?”
平然不答,大脑下意识地想要忽略这话,只顾着让喘息加重,努力从两人之间狭窄的空间里汲取空气。
筠言捧着平然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不要去外边看什么江湖,也不去找你婉儿姐了……”明明是同以往一般命令式的话语,但动情的言词中,乞求的意味满满当当地溢了出来。
平然眼神闪躲,艰难地吞咽口中唾沫,却尝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感觉有些奇怪,却并不讨厌。
他抿抿唇,贴在筠言小腹上的手,纯粹是出于安慰地轻轻抚动两下,学着她当年随行出征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平然就是出去了,也很快就会回来陪皇姐的……”
话毕,一切重归寂静。
平然感受着捧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力道时轻时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不安,眼神躲开不再看她,抚在她小腹上的手依然保持着轻柔的抚动。
“呵~”
筠言忽地释然了,嘴角轻佻地一笑,温柔的眼中却藏进了一丝狠辣,柔软的唇抵在平然耳边,好似生怕他听漏了某个字,微微咬牙,声音低沉而坚决地嘱咐:
“好、好!那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平然再来求我时,可别怪皇姐心狠……”言罢,又啃上棉花似的软唇,小心控制着力度,时轻时重地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