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即将来临,我获得了就着蒜什么都能吃下去的能力。
虽然有些扯淡,但是一阵核风暴过后,我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从大排档的塑料椅上醒来,我揉了揉涨得发昏的脑袋,发觉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我将它放在眼前,那是一粒已经咬了一口的蒜瓣,洁白的蒜肉,清晰的齿痕,散发着刺鼻的香气。
我的视线从蒜瓣上抬起,眼前的碗碟里装着已经变质的菜肴,桌边的椅子上躺着大抵已经救不回来的兄弟。
将蒜瓣放在桌上,我站起来走到街上,破败的景象映入眼帘:追尾的汽车,凋零的行道树,倒下的电线杆,灰蒙蒙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世界末日了,而我可能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站在破碎的橱窗前,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捏了捏脸。破碎的镜子里,我的面容看起来很健康,与周围似乎蒙上一层灰的景象格格不入。
这看起来很不科学,但是我现在只能说服我自己,我因为什么原因躲过了末日的影响。
回到饭店,我坐回座位上,很快目光就回到那一粒被咬了一口的蒜瓣上。它除了被咬了一口外,外形十分完整,也没有变质,在一桌变质的饭菜前,它居然看上去十分可口。
我咽了咽口水,对我的这个想法感到奇怪。我记得我以前并不喜欢大蒜...吗?
我的记忆开始有些模糊,我记不清我是不是真的不吃大蒜了。而且,这颗大蒜似乎就是我咬了一口,如果我不吃大蒜,我为什么要去咬一口大蒜?
我重新审视其面前的大蒜,我的内心开始渴望起了它。我屏住呼吸,将它捧到手上,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一股辛辣呛鼻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爆炸,我紧闭着眼,一下一下地咀嚼着,猛然发现我并不需要去忍受这股味道。
我享受它。
一道冷汗从我脸庞划过,我睁开双眼,看到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
我揉了揉眼,沾过大蒜的手丝毫没有让我流泪的感觉。下一秒,香甜的气息从眼前的餐桌上飘出,钻进我的鼻腔,扰动着我的神经。
我的明明记得它们都是不能吃的东西...下一秒,我拿起筷子,从锅里夹出一片肉,送入了口中。
咸香,爽滑,肥瘦比例恰到好处。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吞咽了下去。
就在我吞下去的那一刻,面前的食物又恢复了不能吃的样子。
我承认刚刚我是有点冲动了,但是我发现大蒜似乎能让我吃下已经变质的食物。
我闯进已经没有员工的后厨,顺着气味找到了一大袋大蒜。所有的食物和香料都变质了,但是大蒜在我眼里仍是新鲜的样子。
我带着大蒜回到桌前,从袋中列出几枚大蒜,忍着口水将它们去了皮,捧着碗大快朵颐了起来。期间我也停下来想过消化的问题,但是我静坐了一两个小时,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问题,于是放开手脚吃得饱饱的,然后躺在隔壁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再次迷迷糊糊地醒来,外面依旧是雾蒙蒙的样子。我起身,发现我的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装着大蒜的袋子。
看来我已经陷入了大蒜了。
昨日的情形依旧像梦一样,我吃了一颗大蒜冷静了一下,再度回到了饭店。
我刚想坐下来开吃,马上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末日了,虽然我能通过吃蒜来进食各种食物,但是食物和蒜终究是有限的。我需要找到更加稳定的食物和大蒜的来源。
首先是大蒜,大蒜应该能够靠种植解决,那么应该怎么种大蒜呢?我看了看外面,全是人造物的城市里,只有行道树底下有一点点可怜的土。或许其他地方能够找到草地。
其次是食物。我去厨房里试了试那些开始腐败的食物,就算原本是生的,就着蒜吃似乎也跟熟的没什么区别。那这样的话,那那些卖着生鲜的超市就能成为我进货的地方。
说办就办。我走上街,开始寻找可靠的土壤来源和生鲜超市。
超市虽然没有,但是街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家便利店,里面有着不少零食和饮料,即使没有蒜也能入口,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单吃它们。
而土壤的问题在我找到一处公园后得到了解决。枯黄的草地应该很适合种大蒜。我挑了一些大蒜埋到土里,做上标记,希望下次来能够收获它们。
回到饭店后的我也没闲着,我将附近的盆栽都收集到门口,拔掉里面已经枯萎的植物,在里面重新种上了大蒜。经过一番操作之后,袋中的大蒜消耗了许多。于是我从其他饭店里又搜罗了一些大蒜进行补充。
第三天,天空下起了雨。雨水清凉,冷冽,像刚融化的冰水。饭店里的水龙头已经没有水出来了,于是我搬出一些花盆和桶接收着雨水。
盯着水流哗啦啦地在地面流过,我突然大笑起来。
我是大蒜超人。
好吧,我的精神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了,但是突如其来的发疯也像一道灵感一样刺激着我。
既然我能吃大蒜变异,那会不会有别的人也能变异呢?比如生姜侠,芥末仙人,花椒神。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没电了。周围所有的手机都已经被我收集到了店里,像小山一样地堆在柜台上。它们全都不能用了。
无法印证猜想的我只能继续一个人盯着外面的大雨,在脑子胡思乱想着。
.......
第十天,有几个花盆里长出了蒜苗,虽然存活率不高,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
我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似乎能吃下食物以外的东西了。起因在于一次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咬断了筷子,结果发现筷子也很好吃,像是在吃百奇棒一样。
我开始到处啃,门框,桌子,洗手台,被砸扁的汽车,只要就着蒜就能通通吃下肚。望着遍地的咬痕,我认为问题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但是嘴含着蒜以后,我就仿佛置身在糖果屋里一样,什么看起来都能吃。
在周围的东西都被我嚯嚯了一遍之后,我百无聊赖地坐回座位上,感觉这场生存游戏已经索然无味了。游戏获胜了,但我没有喜悦的想法,因为旁边没有活人可以让我分享。
我看着身边桌位上的几位,我有些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了。现在我只感觉他们好像很好吃。我抬起其中一位的手,闻了闻味道。
“兄弟,你好香。”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如同触电般收回了手。
那一天,我和几个兄弟来到饭店聚餐,酒过三巡,大伙玩起了猜拳游戏。
我输了一局,因为我实在喝不动了,就提议用大蒜代替。
他们知道我不吃大蒜,同意了。
在我咬了一口大蒜之后,末日就来了。
清醒之后的我将他们一个一个背到公园里,将他们好好安葬了下去。
下过几天雨之后的天空短暂地晴朗了一会儿,日薄西山的夕阳泼洒着鲜血般的红色,背后是疯狂生长着的大蒜苗。
我将铁铲插到一旁,背靠着大树,面朝着夕阳坐下,感受着今天最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