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智慧…是在这三百年间成长起来的么？”收回了鲜血枝蔓，海瓷谣的神色有些诧异。
过往的记忆在女孩的脑海中愈发微妙。
有时，她会在林中逮到本就重伤的异种；有时，她会在草林上发现无头的硕大兽尸…
“是的，我们生于斯，长于斯，虽未敢奢求恩惠，却一直铭记着您的伟大。”兽群前端，巴掌大的黑蜘蛛如此回答。
“嗯哼，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趣起来了。”
女孩的目光愈发深邃：
“蜘蛛，你是它们的领袖吗？”
“是的，『牧羊人』阁下。我名伊戈尔。我见过三百年前您伟大的初诞。”
“那么…伊戈尔，有兴趣做我的眷属吗？”
誓约与庇护，是幻世永恒的命题。
“当然。”
纯黑的蜘蛛如此应答。
于是魔女轻轻上前，控制着鲜血从指尖渗出，滴到伊戈尔身上，一点一点地融入其中：
“伊戈尔，从今往后，你的身心都将永远成为我的所有物…而你将成为我的第一名眷属，代我管理这片森林，如何？”
“荣幸之至，伟大的牧羊人！”
蜘蛛纯黑的体表多出几道腥红的血纹，声音却由原先的尖细逐渐变得柔和…乃至“娇媚”。
“…以后别叫我牧羊人了，叫我…叫我‘蔚蓝魔女’吧。”
海瓷谣随意扯了个外号。
“那么，我即将远行。你们就待在这儿，像以前那样过活吧。好好锻炼，别等我回来了还没一个能打的…如果那样的话，我只能把你们全都‘回收’了…”
这一刻，所有异种都打了个寒战：
“是！”×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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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裙白衫的少女慢悠悠地走到了黑森林的南侧边缘。
拨开绿叶，海瓷谣瞧见深绿的荆棘在墨金的大地上蔓延，织就了一条漫长的蜿蜒之路。
她看见卡车大小的淡黄蚯蚓竖直着身体立在路旁，其体内流转着足球大小的青蓝色发光体，上下飘动，有如水族箱里摇晃的飘浮球。
条条矗立的巨蚓像是路灯，又像是竖插的铅笔，整齐地列成了路边的一排，照亮了伸向天边的荆棘长道。
魔女毅然决然地走上了这条看不见尽头的长道，反正她的时间有很多，可以在这片墨金荒原上慢慢消磨…
……
可能过了半小时，也可能是半个月。
海瓷谣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在那里，她看到了一扇『门』，或者说，一块有着光滑截面的巨大琥珀。
一个模糊的阴影在琥珀深黄的截面上显形，宛如一只躲在铜镜中的恶灵，说话声却像一名随和的青年女性：
“本纪元的第五位原生魔女，你终于来了。”
女孩敏锐地发觉这扇『门』说的是鎏金古语，那种她曾在灰白石碑上看到的，可以让接收者自动理解的语言…这本该是旧神与原生魔女的专属。
“我很高兴你比你在本纪元的四位前辈要谨慎得多…
“3400年前，生性张扬的预言魔女珀鲁佛赛在公开占卜中发现了有关自己的死亡预言。她活了259岁，死于一阵莫名其妙的身体抽搐。
“2400年前，战争魔女沃厄死于战争。她活了23岁，以长生者的位格死在了翡翠种与黄昏种的梦境战场上——而这原本是一场与她无关的战争。
“1400年前，狂乱魔女茵瑞恩被焚烧殆尽。只让她活了7天，铸阳与纯白仲裁者们就立即杀死了这个倒霉的灾厄散布者。
“不久的400年之前，救赎魔女安吉拉被暗杀。她活了73岁，明眼人都知道她的死因是公开敌对黄昏种，以及无限制地治疗『告解人』…黄昏种想要干掉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于你，我非常好奇——光是走出『伊始之地』就花了300年，而且一出来就是一名『长生者』…伊始之地的骨灵树是被你吃光了吗！？你到底有多么惜命？”
“这是好事，不是吗？”
海瓷谣耸了耸肩：
“按你刚说的，在我之前的四个‘前辈’可是全都挂了。”
“是啊…这是好事，如果你成功达到『辉光者』的位格，我就不用费尽力气培育本纪元的第六个原生幼体了…
“不过，我最奇怪的还是你——你，打破了纪元之初，每隔千年才能‘刷新’出一个原生魔女的定则…”
海瓷谣几乎可以看到对方困惑的“眼神”。
“你估计很难想象，三百年前你刚诞生的时候，凡世是个什么‘盛况’：
“真理会的人因为你诞生的时间不对，寻根究底、绞尽脑汁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救赎魔女安吉拉昔日的追随者们则气愤不已——他们的女神才死了不足百年，幻世就提前为他们送来了新的偶像；
“而仲裁所当局此前因为安吉拉之死而大丢面子，这次更是不留余力的表示，如果你加入他们，就能拿到多大的好处、获取多大的支持…
“但说实话，他们还不如黄昏种的污染者干脆：当时的污染者首领白曜直接宣布，如果你加入他们的话，就帮助你升格到辉光者…”
新生魔女努力地记忆着自己听到的每个字。
但琥珀中的鬼影不打算继续聊了：
“就说到这里吧，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通过这扇『门』去往真正的『暮光丛林』了…来，触摸我，一切必要的知识都会像一块黄块般爽利地滑进你的脑子——如果你有脑子的话。”
“…行。”
于是，海瓷谣伸出手去触碰眼前琥珀那光滑的截面——
然后就被一只纤细的黑手扣住手腕，迅速拉进了黄铜色的琥珀“镜面之中”。
……
只一瞬间，幻世里各种『门扉』的知识就溜进了魔女的脑袋。
海瓷谣在一阵天旋地转间，好不容易站住了脚步，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茂盛的树林中。
这里的树林都是正常的温带落叶林，傍晚时的暮光洒在地面泛黄的落叶层上，和谐得像女孩故乡傍晚时的街心公园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