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针倾洒如瀑,破空声与蛇类受击后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宛如什么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海瓷谣本人提着一把鲜血铸成的长刀,四处乱砍。她的背上还长出了两对类似螳螂前肢的暗红捕捉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诡异的人形昆虫。
在念动力的帮助下,她游走于浓雾间,不断攻击所有灵性视野内的无形之蛇。
大量肉眼不可见的蛇类被魔女切断了胴体,它们中的小部分还原为灵性之雾消散,大部分则被魔女本能增殖出的异型肢体吞下,用以补充其惊人的灵性消耗。
一个微妙的“动态平衡”就此达成,让这场疯狂的虐杀持续了数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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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海瓷谣的意志清醒时,激荡的雾气已经散去了一半。
躺在云雾缭绕的地上,仰头望天的女孩已经收回了所有异化肢体。一时间,她只觉得筋疲力尽。
然而,这具身体的恢复力超乎她的想象。只一会儿的功夫,海瓷谣就开始站着活动关节,准备继续走向白雾深处。
——毕竟刚刚那些怪物打都打了,不拿点战利品她心里总有点不自在。
剩下的路比女孩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蛇群已被剿灭,余下的白雾也只是普通雾气,挡不住她的灵性视野。
海瓷谣继续向山谷深处走去,直到,她发现了又一处灵性视野无法窥探的地方…它位于山谷一侧的峭壁上,宛如故事里怪物的老巢,或什么人迹罕至的藏宝山洞。
“嘿咻!”
女孩踩着念力冲上了峭壁,却发现这里并没有“老巢”,也没有“山洞”…
——有的只是一个半嵌在山壁间的、高约三米的石化头骨。
那应该是蛇的骨头,颅形修长,却已失掉了所有血肉与蛇牙。海瓷谣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庞然大物,发现自己甚至能轻松地蹲进它的眼眶…等等,它的眼眶里好像有东西。
贴附在头骨内壁上的,是一层细小而粗糙的白色物质。
仔细观察时,女孩才发现“它们”是活的。
——“它们”,是无数条密集攒动的细小幼蛇,每条的长度都不到厘米,没长眼睛,只能簇拥在一起,到处乱拱…看起来就像水面上成群的孑孓,只是它们更为活跃,也更为危险。
海瓷谣盯着这些蠕动的幼蛇,不觉得恶心,只觉得一种微妙的食欲正在逐渐上升。
——我可以吃掉它们。
在集群狩猎时,这些无形之蛇造成的麻烦堪比一名长生者;而在初生之刻,它们也不过是其他幻世生物成长的食粮。
“咕咚。”
咽口水声。
在魔女眼中,幼蛇们的样貌正在朝着鲍鱼海参之类的美味珍馐变转…
它们也确是幻世生物所渴求的“珍馐”。
海瓷谣把自己的右手变形为一大团长满利齿的壮硕血肉,将其粗暴地拍向了懵懂无知的幼蛇们——
十分钟后,头骨内壁已经干净得可以滑倒一只苍蝇了。
但大吃一顿的魔女并未因此吃出新技能,她失望地认为或许这还需要一点运气。
“是时候离开这个荒唐的幻世梦境了…”
伸了个懒腰,海瓷谣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了那枚【旧日羊雕】。
“希望凡世不要比这儿还逆天。”
灵性灌入木雕,这后者散发出一片洁白的微光…以及一股强劲的吸力。
魔女没再抗拒,而是任由它把自己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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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坠落感。
寂静无声。
环顾四周,海瓷谣迷茫地发现视野已被黑暗掩埋,仿佛万物皆已终结。
然后,她听见了一声…“咩”。
那是绵羊的叫声。
坠落感…终止了。
黑暗里,她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洁白的身影,那是一只低头吃草的绵羊🐑。不过这里没有草…它进食的是“地上”蔓长的黑暗。
绵羊抬头看了女孩一眼,就又“咩”了一声,慢悠悠地走向远处,似乎是叫她跟上。
海瓷谣赶紧追了上去,只是这里黑暗的“地面”异常泥泞湿黏,她走在这上面非常费劲,只能刚好跟上绵羊的脚步。
黑暗里,绵羊和魔女一前一后地同行着,周围万籁俱寂,唯有绵羊不时响起的咩咩叫声常在耳畔。
就在海瓷谣快要受够无聊的异世界赶路环节时,目的地终于到了。
绵羊停下了脚步,在它身前,一扇纯白的门扉悄然升起。
门…开了。
绵羊慢悠悠地走入其间,而急不可待的海瓷谣也加快了脚步,紧随其后。
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从门后跃出,包裹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入目是满眼的绿色。湖滨的草地上生机勃勃,点缀着红黄的小花。
繁花似锦,兔子与松鼠在花丛间奔跑;碧云深空,巨鲸和鱼群在苍穹上同游。千奇百怪的植物漫山遍野,而会动的东西全是鼠兔鸡鸭之类的小动物。
刚刚的绵羊仍在这里漫步,它吃到了新鲜的草叶,因此发出了更愉悦的咩叫声。
天空蓝得简直有些发青,上面遨游着鱼群与各种水生动物——它们都游上了天,因此水里空无一物,宛如镜面,只有湖边还能看到…

——看到一名与自己四目相对的白裙少女。
海瓷谣微微一愣。
一种奇妙的预感告诉她,眼前的少女正是这片梦境的主人,而她若想要以这片梦境为跳板进入现世,还得拿到这名梦境主人的“承认”…这有点像华夏传说里的“讨口封”。
“……”
深呼一口气,魔女利用自己的相貌优势,摆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你好,我叫多丽丝,请问你的名字是?”
——在套近乎的同时,海瓷谣甚至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名。
“艾莉莎。”
那名蓝眼睛的少女很快答话道。
她坐起来,双手将自己白金色的长发拢至脑后,巧笑嫣然:
“你是从幻世里来的吧…你也和它们一样,想要吃掉我吗?”
“——啊?!”
海瓷谣直接从原地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