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大人。”
听到座下的卜者前来报信,符玄回过头,问道:“本座叫你打探的消息,结果如何?”
“太卜大人,青雀姑娘现在的确在您所说的地方,呃…工作。”
“工作?你是受了她什么好处,敢在本座面前说出如此妄言?”
“没有,青雀姑娘的确在工作,太卜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再驱动一次「大衍穷观阵」探知便是。”
“区区此事,还需本座动用「大衍穷观阵」?算了,你下去吧,本座亲自去见她。”
“是,太卜大人。”那卜者说完,很快便从符玄的面前消失了。
随即,符玄的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影像,只见那身影魁梧挺拔,一头白发凌乱之中却带着一丝困倦,而仅露出的一只眼也同样微闭着。
那人道:“符卿,近来可好?”
“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太卜司做客了?不过现在不巧,本座正要去寻一个人,怕是不能接待将军了。”
“无妨,我也不过是来告诉符卿一件事,符卿要找的人,现正在神策府府上,刚好顺路,那便过来我们一起坐下叙叙旧也好。”随着景元的影像最后发出一声淡笑,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她在神策府?符玄突然有些心慌。
可将军不会骗人,但若是我现在动用「大衍穷观阵」,那岂不是在质疑将军的权威,真是个坏蛋。
不久后,神策府门口。
“啊,是太卜大人,请问是来找景元将军的吗?”门口的传令兵向符玄询问道。
“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将军现在醒着吗?”
“呃,太卜大人请进。”斥晏不敢再多说什么,就给符玄让出了进去的通路。
符玄缓缓走进神策府,左右看了看,除了那几个常驻于此的侍卫,一眼望去,掠过那从来没动过的棋盘,便是景元的座处了。
“符卿,你来了?”景元仍然闭着眼睛说道。
一直到她出现在景元面前,她都没有看到青雀的影子出现在这里。
“将军。”
“你要找的人,刚刚已经走了,哎呀呀别这么看着我,人家只是干完了活,所以提前离开了而已。”
“你这个坏蛋!”
“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她现在何处,符卿,附耳过来。”
“将军大可不必,本座自有法眼和「大衍穷观阵」可用,自然能准确地把握她任何时候的位置,方才若不是将军言此,本座定不会白白来此一遭。”符玄垂下一半的眼皮,有些生气地看向景元那欠打但又打不得的脸。
“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她留了话,如果符卿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这儿了,那就请太卜大人不要再去找她,因为她已经下班了。”
“青雀是我太卜司的卜者,她的工作再如何也轮不到将军插手吧,”符玄最后一次正眼看向景元,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神策府。
“本座自有分寸。”
“哈~唔~~姆啊姆啊~~~啊碰!唔…嘿,暗杠,自摸!杠上开花!啊诶——————疼!疼!”
“梦到什么了!给本座讲讲?”符玄一手揪着青雀的耳朵,狠狠地把她从毯子上拽了起来。
“啊?太卜大人,我…”
“你今天看起来似乎很累,是不是本座给你的工作太轻松了,你都有闲心去将军那里帮忙了?”符玄松开了手说道。
青雀还没从刚刚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符玄一眼,接着喃喃道:“太卜大人,您在说什么呢?像我这种太卜司的底层卜者,哪有见将军的资格啊?”
对啊,将军身边那么多能人异士,他又怎么会单单注意到青雀的?这一语终于点醒了符玄,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
但是,景元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去找青雀呢?他骗我青雀去过神策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青雀仍旧不停地摸着她刚被自己揪红的耳朵,不觉心生忏悔,但自己是符玄,罗浮仙舟的太卜大人,又怎么能委身向一个底层员工道歉?
“你今天,真的没见过将军?”
“太卜大人,您也知道欺骗您会有怎样的后果,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呀,啊哈哈…”
“罢了,既然是误会,那么…”符玄叹了一口气,重新转过身看向青雀,语重心长道:“昨日,本座交予你的工作,做得如何了?”
“啊,太卜大人,您指的是在神策府门口蹲点监视景元将军的工作,还是请工造司的工正来维护「大衍穷观阵」啊?”
“给本座闭嘴,这种事也是说出口的嘛!”符玄顿时有些慌神,她没料到青雀竟能脸不红心不跳如此自然地把这两件事说出口来。
“太卜大人不就是让我这么做的嘛?哦说起这个,我今天在神策府门口蹲点的时候,看到那边坐着一个人,满口说着什么‘清风明月’…我听不懂就过去问他,才知道他竟然就是个工造司的工正,所以,我就拜托他去太卜司啦。怎么样,太卜大人不夸夸我嘛,您交给我的工作我一下子就都办完了。”
“你说的那位工正,是不是叫小聪?”
“不记得了,当时也没问他叫什么,就只知道他是工造司的,然后呢也闲着没事儿,就索性让他去了。”
“也?闲着没事儿?”
“对呀,就像景元将军,他昨天还问我,太卜司的工作累不累呀,要不要去神策府帮他打理一下卷宗什么的,哦对还有,景元将军还说,要我今天在这里等太卜大人,会有有意思的事发生,结果,我等了好久好久您都没来,我就睡着了…”青雀依旧笑盈盈地回复着符玄的提问。
嘁,看来是被将军设计了。
“嗯?太卜大人,所以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符玄回过神,青雀一脸可爱的笑意顿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突然一愣,就对青雀说道:“没什么事,本座不过是恰好路过这里,听到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就索性进来看看。”
“这样啊,那太卜大人没事的话,我就继续下班啦?”说完,青雀就拎起自己装着帝垣琼玉牌的包包准备离开。
“等一下,本座还有一个问题。”
青雀回过头说道:“太卜大人尽管讲。”然后内心却在不停地念叨着,忍住青雀,马上就可以下班去打牌了。
“这帝垣琼玉,当真有这么好玩吗?”
“那当然啦,帝垣琼什么?”青雀及时反应了过来,但脸上的笑容仍旧保持得相当自然以掩饰自己纠结不安的内心。
太卜大人怎么会问这个?
“本座的意思是说,这个…”符玄说着,突然凑进了青雀少许,将手伸进了那装着帝垣琼玉牌的包里,随意地摸出一张,放在自己面前凝视着,接着说道:“待本座用法眼探查一番。”
说完,符玄就打开法眼,展开手掌,手中的牌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两人之间,她一边窥视着其中的奥秘,一边仔细倾听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啊!”
突然,符玄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内心一惊,刚刚的仪式也被打断了,这一下本不要紧,但对一个视牌如命的牌手来说,青雀断然不可能任凭着它徐徐坠下,变作一地碎块,倘若真到那时,同样变作碎块的还有青雀的心。
一瞬间,青雀的眼里除了那张即将到达牌生尽头的帝垣琼玉牌,再无他物。
她高高跃起,并向前跳了一小段距离,试图在牌摔得粉碎之前拯救自己的心。
结局很美好,她成功接住了,但是…
“呼啊,好险,还好没摔到牌。”青雀双手牢牢握住这张宝牌,终于放下了心,可是…欸?太卜大人呢?刚刚还在呢。
“给本座…”符玄的声音从青雀的身下传来,“滚开!”
这一下,青雀彻底慌了,这帝垣琼玉牌是保住了,但自己要遭殃了!她赶忙从符玄的身上离开,然后一脸沉重地说着:“对不起,太卜大人。”
符玄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恶狠狠地看向青雀道:“刚刚的事,限你在一分钟之内忘掉,否则,明天到穷观阵口来面见本座。”
青雀连忙点头,不管之前怎么摸鱼,这一次是真的惹上麻烦了,她又本能性地拿出了奶糖团子,但是当下的状况,真的是能用一枚奶糖团子解决的吗!怎么可能啊!
青雀不相信,符玄也不相信,所以,她拿出了第二枚。
“太卜大人,您消消火,吃个团子吧。”青雀谨慎地把团子给符玄递过去,刚打算把另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却被符玄制止了。
“本座要两个。”符玄说着扭过头,不想青雀看到自己说这话时的样子。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这话时,那枚团子已经在青雀的味蕾上来回游动了。
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太卜大人…”青雀轻声问道,然后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驱使着她的脚步,朝着符玄一步步走去。
“唔…”
符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滑进了自己口中,不过,那中间却还夹有别的味道。
不管那时的画面如何,这甜甜的奶糖团子,是真的好吃,符玄显然已经被这味道俘获了所有的心,索性闭上眼,继续享用吧……
两人全然享受着口中奶糖团子的味道,未曾发觉身边那道一闪而过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