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再三的思考,阿鸾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成为姬易的妾,沈月岚怒其不争,但也无可奈何,虽然沈月岚对此这门亲事很不满意。
但出人意料的是,作为新郎的姬易却准备的十分充分,他家中也相当重视此事,完全是按照聘娶正妻的周礼规格来操办的。
虽然这代表了男方家族对于此事的重视,但不得不说,整个过程有些过于繁琐了。
姬易要先请媒人来沈月岚这里说媒,在得到沈月岚默许后,才能亲自送上大雁作为礼物,并正式提亲,是为【纳采礼】。
而姬易请来说媒的人,也是相当的有来头,乃是昌国君乐间,也就是乐毅的儿子,虽然乐毅与当今燕王有隙,但乐间的身份仍然高贵,并不是普通人能请得起的。
昌国君也在席间,向沈月岚表明了姬易的身份,这小子竟是燕惠王之子。
沈月岚虽然早就从姬易的姓氏上,知道这家伙不是个普通人,但没想到竟然是燕王之子,沈月岚出于好奇,便怂恿甘月胧去查了查这小子的底细。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这家伙过几年,竟然还能当上燕王,是为燕国第四十一位国君的燕武成王,有一说一,这小子还真有点出息。
不过,虽然这家伙地位显赫,以后也算是一国之主,但根据史书记载,这家伙继位后为了巩固王位,又娶了赵惠文王的女儿为后,与他向阿鸾许下的承诺相违背。
不论原因如何,姬易他注定要食言了。
【月胧姐,我们不能在阿鸾死后,再将其接到里世界吗?】
【呵,月岚,你忘了吗?阿鸾是被你救下的,她其实早就应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全是托了你的福气。而人死后,就只有一次可以选择进入里世界的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是不存在的。】
【她今后的人生也将如履薄冰,说不定那次修正,就会波及到她,将她身为燕王夫人的事迹,从历史上抹去,重新变回那个死在辽东海岸的胡女。】
【这样啊。】
在纳采礼后,姬易又派昌国君来,向沈月岚询问阿鸾的基本情况,类似于后世的八字,像是阿鸾的名字、排行、出生年月都问了一遍。
本来还要问女方生母之名,以区别嫡庶的,但阿鸾的情况,姬易早就知道,也就没问这些有的没的。
女方的情况问完之后,男方又需以大雁为礼相送女方,而沈月岚则需设宴款待男方使者,是为【问名礼】。
昌国君对沈月岚的家宴赞不绝口,直言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酒菜,他也因此想替男方,向沈月岚讨要几个陪嫁厨子回去。
但做这顿饭的可是沈欢颜,沈月岚就是把燕国陪送给姬易,也不可能把沈欢颜送出去,不过,沈欢颜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照看阿鸾也好,为了任务也罢,在燕国宫廷插入一根钉子都是很有必要的。因此,沈月岚最后还是答应了昌国君的请求,把伊利疾再一次派了出去。
在得到阿鸾的相关信息后,姬易就去他家的祖庙,也就是燕国的宗庙占卜,主要是问婚姻的吉凶。
假如得到的结果是吉,男方就需派使者拿着大雁去女方家报喜,称之为【纳吉】,若是凶兆的话,那婚事就吹了,是为【纳吉礼】。
沈月岚自然是希望姬易能问出个凶兆来的,但遗憾的是,她又收到了一只大雁,看样子是个吉兆。
行过纳吉礼,见过祖宗后,姬易与阿鸾的婚姻关系才算是真正确定下来,男方也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将聘礼送去女方家中,同时向亲友四邻,宣告两人订婚之事,是为【纳征礼】。
此礼与后世的【送彩礼】习俗差不多,不过,周人更质朴一点,礼仪上要求送的不是金银珠宝等物,而是【玄纁束帛】和【俪皮】。
【玄纁束帛】是包括三匹黑帛和两匹红帛在内的五匹帛,【俪皮】就是成对的鹿皮。
看着送到自己手中的几只大雁、五匹帛和一对鹿皮,沈月岚不禁感慨,古人结婚的礼仪虽然繁琐了点,但是人家为了结婚而结婚,而不是为了钱去结婚。
男方的聘礼,象征意义更大,而女方也不存在什么嫁妆一说,与后世那些动不动就与钱财联系在一起的婚姻相比,周礼制度下的婚姻更加朴素,也更加浪漫。
送完彩礼,便是确定婚期,此事基本由男方来定,像姬易家这种有条件的,会更郑重一些,他们会在宗庙进行占卜,以此确定婚期,是为【请期礼】。
在选好吉日后,男方就会再次派出使者,带着大雁去征求沈月岚这边的同意。因为只是礼节性的知会,因此也被称作【告期】。
在请期礼结束后,整个婚礼就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便是最后的【亲迎礼】,这一步是整个婚姻仪式中最重要的,也是最繁琐的部分。
在此之前,沈月岚还得给阿鸾抹去记忆,在阿鸾的苦苦哀求下,沈月岚并没有简单粗暴地删除其所有与里世界有关的记忆。
只是抹去阿鸾关于里世界本身、君王后之乱等,可能会影响到她正常生活的记忆,而她与众人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则在沈月岚的精挑细选下,成功保留了下来。
从此,这世间便只有医女阿鸾了。
定向抹去记忆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即便阿鸾已经非常配合了,但整个流程走下来,也给沈月岚累了个半死。
【师傅,你怎么了?怎么气喘吁吁的呀?需要我叫甘师伯来给你看看吗?】
【没事,为师只是有点累了,歇歇就好,唉,时间过的真快啊,没想到你已经是能出嫁的年纪了。】
【嘿嘿,其实阿鸾的年纪还小着呢,要不是碰到了阿易,其实再等几年也不妨事的,但这不是缘分到了嘛。】
【这样啊,呵呵,那师傅就祝阿鸾幸福了,对了,这个送给你。】
【谢谢师傅,这是什么呀?】
【这是师傅给你刻的木雕,木雕里面呀,藏着十几块金郢爰,是师傅给你的嫁妆。】
【嫁妆?那是什么呀?】
【就是师傅给你的私房钱,以后要是姬易那小子对你不好了,打你骂你了,你就带着这些钱逃走。】
【这样啊,那我不要,师傅您自己留着吧,阿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承诺过,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不娶正妻的。】
【师傅,您好好休息,我明天还要出嫁呢,我得再去在收拾收拾自己才行,不能给您和甘师伯丢脸。】
阿鸾言罢,便蹦蹦跳跳地走开了,独留沈月岚一人呆呆地注视着手中的木雕,那木雕雕的不是别人,正是阿鸾自己,一个手握妖刀的阿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