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略历1001年的6月21日，是我搬来奥特洛两周年的纪念日。自勃兰登堡炮兵院校毕业后不久，我就定居在了这里，主要以翻译学术文献和为省图书馆编纂《东方志》维持生计。城里熟练工人的月工资高可达300元，而我的收入比这个数字还略高一点。虽然离富贵的概念还差得远，但我住在乡下可以节约一大笔食宿开支，所以生活也还算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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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球穿越过来时，我以为我可以做当世大儒,呼风唤雨好不威风。为此找大伯借了一大笔钱，去陆上最强的弗列德国求学。虽然前世的知识以及穿越后身体的buff帮助我在短短7年内就顺利拿到了文学和哲学的双博士学位，但……这不是个学成文武艺后，可以货于帝王家的社会。整片大陆上都没什么适合学者的岗位。我的两位导师直白的告诉我，想要融入上流社会得到贵族的资助，就必须成为某位小少爷的妻子——至少也得是得宠的情妇。
没有什么思想斗争我就谢绝了他们想拉皮条的好意。前世我是男人，而且不是同性恋的记忆先放在一遍不谈，我生而不凡，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蠢货。那些小少爷们在我看来无一例外都是低能，就算我还是男人的时候都不会愿意和他们共事。遑谈什么跟他们成婚，被他们当玩具和花瓶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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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学院的后面就是军官大学。能去那里读书的军事贵族的孩子们对理论知识的学习和写作很不用心。靠给慷慨的他们代写大小作文，我很快就还清了欠大伯的债务，还攒下了能在乡下过活半辈子的积蓄。几经考量后，我回到了我的祖国阿罗耶王国。但没有直接回在亚美尼亚的故乡，而是选择定居在了阿罗耶与弗列德的边境市“奥特洛”。亚美尼亚不是片安宁的净土，教派之间的冲突和总督府的横征暴敛带来了大量土匪和兵匪。还好我有一位区长伯伯和准尉堂哥，我才能无惊无险的活到成年……
我不喜欢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对大伯也只是感激而已。我讨厌蠢货，虽然我的导师和同学们不仅不是蠢货，甚至智力还能力压我一截乃至六节。可他们还是只耽于男欢女爱和政治迫害，甚至报纸骂战，丝毫没有把智商用在正道上。可能我一辈子都要在乡下过这种简单的社恐生活了，而就是今天，大伯的次子，我的另一位堂哥和嫂嫂也要和单位一起搬来奥特洛。这真不是件快乐的事。他们不仅今天要拜访我，而且以后还要在这里常住，甚至把快要上中学的儿子都带了过来。
受不了。我几乎可以想象大伯给他们塞了一套又一套的青年才俊的简历，要软磨硬泡我从他们中选一个，回老家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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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请为我转接到省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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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要被催婚，我的心情就很差。不仅仅是对被啰嗦这件事不胜其烦，更要紧的是它在反复拷打我：身为穿越者，智力卓尔不群，甚至还有法术天赋——来到这个有魔法的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让我恐惧，所以我要回避。我打通了我在省城的关系——图书馆馆长吉娜的电话。
她是我一位要好的同学的母亲。而她的弟弟法尔则是一位炮兵少校。就驻在离省城不远的地方，保卫着王国的边境。法尔有一位同学，现在在城里做警长。这复杂的人际关系正是有不菲积蓄，而且仍是处子的我至今还没遭遇过人身侵害的全部原因。在费了很久电话终于接通到吉娜的办公室时。我向她诉苦说“我不想接待表哥了。让我去你那图书馆加几天班吧，就说是工作到了关键的内容，不能中断思路。躲他们三天他们没理由在我家逗留了，也就找不到机会跟我掰扯结婚的重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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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的芙丽嘉。我明白你现在正面临的困境。我会派一辆车去接你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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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谢谢你了吉娜。我刚彻底悟透了‘红烧狮子头’的制作详录，里面所用到的所有香料都按林奈法注释了它们的双名，甚至找到了适宜的培养条件。这就带过去敬献给您。”
眼见着吉娜也有要向我传递“我已经正在凋谢了，再不卖个好价钱就贱了”的反动思想，我也不顾及自己正有求于她，直接挂了她的电话。倒回我铺了六层床垫的价值连城的宽1米8的主卧适用型的大床上，我的身体感受到寒冷——
以我的条件和我在大陆上的关系网，找个有权有势的夫家并不算难。除了我看不起人是我不想成婚的一大原因外，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没有可靠的节育措施。我最害怕的并不是“委身于”低等的人类，而是我“生下”低等的人类……倘若他们的智商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那我不就成落入哥布林巢穴的圣女了？倘若他们为人不谦和，借着他们父亲的淫威欺男霸女招摇过市，我如何能管教住他们，如何不被戳脊梁骨，如何面对“狗娘养的什么玩意生出来你们这些杂种”的羞辱和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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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可以嫁给失去生育能力的男人。但吉娜劝我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家丑不会外扬，即便我能进入这样的家庭，家里的话事人还是会要求我和另一位男子（通常会是他的同胞兄弟）结合，以为这一支能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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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见鬼的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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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阿姨能做图书馆馆长到老死。但她的弟弟法尔和法尔的同学却不可能再做20年的军官和警长。是他们的地位保护了我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往后等他们退休了……唉。
就现在的副警长看我的眼神都不对。真不知道等警长退了他上位后，会不会直接就霸占我。他家不是传统的东正教家庭，而和我出身的亚美尼亚的文化一样，可以娶四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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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发散的乱七八糟心烦意乱中，吉娜阿姨为我叫的马车抵达了。使用它的价格不菲，但它是省政府配给给图书馆用的，而我在图书馆里也算有高级研究员的编制，白嫖它不算公车私用。夏季我不需要换装太多衣物。只在当睡裙的衬裙外再套一层轻薄的彩色斑点连衣裙，带上有面纱的草帽便可以出门了。从关上屋门到关上院门到登上马车之间大概花了我四十秒的时间，令人不愉悦的是这么短暂的空档，有游散的坏少年看到了我，向我吹口哨，做下流的手势。
他们口口相传说我是城防司令的晴妇，每次马车来，都是接我去侍寝的。让这样的传闻甚嚣尘上虽然能保护我的安全，但确实我每次出门的时候还是会不胜其烦。而就算不出门，也还是会有宵小尝试偷窥我的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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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夏宁娜博士，您需要人定期为您送生活物资上门么？”
在我上车后不久，已经和我很熟的马车夫史丹忽然问我到。他解释说他有个妹妹因为老家闹饥荒来投奔他。现在没什么正式的工作，就接些帮人跑腿的私活，
“一次20分就好。如果是重物的话再和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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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正规的送货服务，来我这里一趟要收50分。看来女工童工的薪资会打折不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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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提起过您。她说如果您愿意免费教她弗列德语的话，她可以做您的仆人。采购，房屋清扫，联络……这些技能她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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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很不错。我可以教她弗列德语……但她为什么会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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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能不知道。最近五年弗列德国在我们国家关系很密切，出资创办了许多工厂，我老家去年就迁来了一座这样的弗资工厂。如果工人能熟练的使用弗列德语的话，很容易升职成为工厂里的中级管理者。拿到甚至有10倍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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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工可以做中级管理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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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难住了史丹。虽然省图书馆的馆长吉娜是女性。但这份职位并不来源于她有学士学位，而是因为当年她外公是省教育部的二把手。我的高级研究员职位就是吉娜徇私枉法外聘的，等我哪天辞职了这岗位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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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弗语说的流畅的话……弗国也没理由专门找个弗语不好的男人的吧？”
这么说着，史丹还开朗了起来。说资本家喜欢白嫖，很可能会让哪个中层把他妹妹娶了，这样就省下了一笔翻译的费用。阿罗耶是后发的穷国，饥荒还时有发生。他妹妹只要能傍上弗国人，就不用再担心会饿死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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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错。”
他有乐观的态度，我才懒得浇他冷水。我对弗国民生研究的不多……不过我考察过他们国家的窑子，采集了不少种性病菌株。姑娘里面有一些外国人，但更多是本地人——连本地人都会落魄到要去窑子里讨食，外国人哪能有什么特殊的失业救济福利。我看到期刊上有人预测说弗国各个外债要到期，指不定明天就会经济危机了……
“可以让她每隔三天来一次我家。我会在下午教授她3个小时的弗语，然后，留她吃顿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