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麻烦，你说医生怎么不给你插根尿管呢？”
“我，我是精神有问题，不是瘫痪。”
“真拿你没办法，小？”
虽然嘴上发出了机器猫的声音，但是小冷的表情没有表现困扰。
“嗯……”
伊娅的声音细弱蚊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冷从床底下找出一张医用尿垫，垫在伊娅的身体下面，然后放置塑料盆。
不多时，却听见水声潺潺，轻轻地，伊娅不敢用力。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当对方料理完一切，她整个人都像是虚脱般瘫倒在床上。
对方一举一动都很温柔，把她照顾得很周到，但是她现在真的好想死。
把头埋在枕头里面，她需要缓缓，呆毛都在噗噗往上冒蒸汽，并且发出了水烧开的轻响。
“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突然昂起脑袋，看见小冷还在她床边。
对方就这么翘着二郎腿，手撑在腿上，下巴枕在手上，静静地看着伊娅。
小冷确实是个美人胚子，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也不知道以后长不长了。
准确一点说，小冷的脸现在就很好看了，而且属于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你怎么不走？”
说着小冷还摸了摸那根本不存在眼泪，打趣道：“哎，用完人家就要赶人家走吗，你真狠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走，我今晚就睡这儿，没我你睡不着的。”
“哈？”
“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敢吗，如果那个红衣怪物来了，你打算怎么办？被人家开膛破肚变成重口本吗？”
对方说的是实话，其实伊娅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好歹这世上不止她一个人能看到那些脏东西，至少说明自己没疯。
对！
自己压根就没疯，而是觉醒了类似阴阳眼的能力，能看到宋医生看不到的脏东西，所以才会被怪谈盯上。
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这么一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念头通达，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能出院嘞。
被束缚在有限的自由度内，伊娅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失眠了。
“我说什么来着，现在是凌晨一点，我就说没我帮忙，你睡不着。”
“你有办法？”
“哼哼，自然是有办法滴。”
小冷脱掉鞋子，雪糕丝袜包裹的玉足就这么直接踏上了病床。
两个人体型都比较娇小，而精神病院的病床又是特制的，所以即使在一张床上，也不觉得拥挤。
拔下一根头发，对折后搓了搓。
“喏，耳朵过来。”
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伊娅的态度已经由最初的警惕，逐渐转变为顺从。
小冷的发质很好，对折的头发触碰到外耳道的一刹，伊娅的整个身体都酥软下来。
这还没结束，发丝由外耳道进发，一点点地向里轻轻旋转，开发着深处的未知领域。
发丝一边刮擦着耳壁，一边发出宛如蚕吃桑叶的沙沙轻响。
“嘤咛——”
怎么会这么舒服？！
这是一种伊娅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很怪很痒，但却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怎么停下了。”
“嗯，要加大力道吗？”
“唔，请务必这么做，拜托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线下采耳，与听采耳音频不同，线下的采耳除了有声音，还能刺激耳道，触觉上的深度放松。
那根秀发，在耳道里面四下驰骋，如入无人之境，让伊娅不由得开始哼哼唧唧。
什么尊严、羞耻心之类的东西，统统抛之脑后，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享受进行到底！
“喂，换一只耳朵啦。”
“唔……”
少女砸吧着嘴，没有回应，此刻的她早已陷入昏睡。
……
“宋医生，你自己看看，就是我说的那个。”
伊娅的束缚带被解开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小冷去见宋医生。
只要能证明自己没疯，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院了。
宋医生放下了手中的圆珠笔，抬眼看了看这个兴致冲冲的少女，在看了看她身侧的空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她投来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职业性微笑。
这下伊娅彻底急了，明明小冷就在她身边站着，为什么这庸医就是看不到呢？
“你摸啊，不信你摸。”
她抓起宋医生的手就按在小冷手上，然而却直接穿了过去。
她依旧不信邪，近乎魔怔地抓起笔，塞在小冷手里。
啪嗒。
不如意外地，笔掉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望向伊娅，小冷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对伊娅的行为深感迷惑。
宋芸熙也是清了清嗓子，递上来一个小纸盒，试图转移话题。
“还没吃早饭吧，你先冷静一下，我今天早上买了点奶油华夫饼，要不尝尝看。”
昨天伊娅说的话她记下来了，下班后想了很久，最终断定伊娅是想吃华夫饼想疯了，所以才会产生那样的幻想。
不过那什么“焦糖卡美罗奶盖华夫饼”她实在是没找到，只能用眼下这东西替代。
对于伊娅这种病况，她知道，必须让她切实感受到现实的美好，才能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挣脱出来。
家长迟迟没有出来陪护，大概是个很缺爱很孤独的孩子，所以才需要那么一个幻想朋友陪着她。
这些做父母的……
然而，伊娅并没有接过装有华夫饼的纸盒，而是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起来。
“小冷，你到底是什么？”
“小冷就是小冷啊。”
“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你是人，还是我的幻想，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小冷不知道喔~”
“蛤？哈哈哈，行，我明白了。”
下一刻，伊娅居然笑了起来。
她是被自己逗笑的。
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不管小冷是否真的是幻觉，都无法给予她正确的答复。
拿“你是不是幻觉”这种问题，去询问一个很可能是幻觉的家伙，她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目送傻笑的伊娅离开了值班室，宋芸熙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虽然实习的时间不久，但这是她第一次因为病人的反应感到毛骨悚然。
重新捡起地上的笔，甩了甩，还能用，在纸上写下一段话——加大喹硫平的剂量，一天两次，早晚各半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