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甚鸟安

作者:甘庄柳下 更新时间:2024/1/10 21:52:38 字数:2995

9.招甚鸟安

再说,我想再分析下去,也没时间了,因为聚义厅派人通知我开会了。不对,我纠正,“聚义厅”现在改为“忠义堂”了。是他娘的忠义堂派人通知我参加什么“菊花之会”。我得赶快去,免得宋老大又批评我“官不大,架子不小”。

不觉秋凉,重阳节近,宋老大便安排大筵席,会众兄弟同赏菊花,唤做“菊花之会”。但有下山的兄弟们,不论远近,都要招回寨来赴筵。此日,忠义堂上肉山酒海,遍插菊花;诸位弟兄各依次坐,分头把盏。堂前两边筛锣击鼓,大吹大擂,语笑喧哗,觥筹交错,众头领开怀痛饮。马麟品箫,乐和唱曲,燕青弹筝,各取其乐。不觉日暮,宋江大醉(装的,按照惯例,再喝个半斤八两,他也醉不了),大呼“取纸笔来!”纸笔来了,一时乘着酒兴,作《满江红》一词。写毕,令乐和单唱这首词:

喜遇重阳,更佳酿今朝新熟。见碧水丹山,黄芦苦竹。头上恁教添白发,须边不可无黄菊。愿樽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军威肃。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乐和唱这个词,正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听到“招安”二字,我心里便气大了,早想发作出来,大闹一通,把这个什么狗屁“菊花之会”闹黄了。却见一个人比我还急,只听行者武松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却冷了弟兄们的心!”

我也不管“宋江心腹”的身份了,借着酒气,睁圆怪眼,大叫道:“招安,招安,招甚鸟安!”只一脚,把桌子踢起,颠做粉碎。

本来下面还有一句“招他娘的屁安!”但因为桌子破裂的声音大过骂街声音,别人也没注意到。

宋江这会不装醉了,他也不好骂人家行者武松,就拿我开刀。指着我大喝道:“这黑厮怎敢如此无礼?左右与我推去,斩了!”

我敢肯定,这次他是真想斩我。他摆下这个什么狗屁“菊花之会”,就是挂“菊”头,卖“招”肉,和“菊花”没一毛钱的关系。目的就是要开宣讲会,鼓吹他的“望天王降诏早招安”的思想。说不定,这个《满江红》就是早写好的,早就被智多星吴老三把过关的。

斩就斩吧,早死早超生。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好的,还有团花相伴,整天过得美滋滋的,不知道哪个混账王八蛋把我“穿越”到这个平行空间里来,受这鸟气!

我长颈以待,站着赴死。众位弟兄却认为我是个粗人,说的是无心之话。都跪下告道:“这人酒后发狂,哥哥宽恕!”宋江便作罢。也许,觉得我还有用,还有许多“脏活”需要我做,还有许多“脏话”需要借我的口去说。总之,这个丑的不能再丑的大脑袋算是保下来了。

宋江又换了一副腔调说道:“众弟兄听着:当今皇上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闭塞言路,暂时昏昧,有日云开见日,知我等替天行道,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青史留名,有何不美?因此,只愿早早招安,别无他意。”

又说那话了。宣讲的任务没完成,不死心啊。当日饮酒,终不畅怀,席散,各回各寨,各找各妈。

又一日,宋江对众头领说道:“我生长在山东,不曾到京师,闻知今上大张灯火,与民同乐,庆赏元宵,自冬至后,便造起灯,至今才完,我如今要和几个兄弟私去看灯一遭,看完便回。”

吴用谏道:“不可,如今东京做公的最多,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众人苦谏不住,宋江执意要行。当日,宋江在忠义堂上分拨去看灯人员:宋江与柴进一路,史进与穆弘一路,鲁智深与武松一路,朱仝与刘唐一路。只此四路人去,其余尽数在家守寨。

没我?那不行!哥是谁?哥就是个搅局者。干脏活累活有我,进京城赏灯没我,那怎么成?我说:“哥哥,我便也要去走一遭。别人跟你去,我不放心啊!”宋江不让。不让,我死活要去,爱咋滴咋滴。

宋江看我死活要去,就说:“你既然要去,不许惹事,打扮做伴当跟我;就叫燕青也走一遭,专和李逵作伴。”

于是,当日叫史进、穆弘作客人先去了,次后便使鲁智深、武松,扮作行脚僧行去了,最后是宋江、朱仝、刘唐,也扮做客商去了。我和燕青另走一路,不喝他们作伴。各人跨腰刀,提朴刀,都藏暗器,入得城来。先住到客店,再出去行到御街上,往来观赏,好不新鲜!

晚上,宋江、柴进、戴宗、燕青要偷偷商量要见名妓李师师。唯独不带我李铁牛。怕我坏他的事。

看来,前有“菊花之会”,后有“京师赏灯”,都是变着花样寻求“招安”门路,看来宋老二招安之心不死啊!

李师师是汴京东二厢永庆坊柒局匠王寅之女。四岁时,王寅犯罪下狱死了,师师被倡籍李姥收养。据张邦基《墨庄漫录》记载:“政和间(1111年-1118年,宋徽宗年号),李师师已经走红。她天生丽质,嗓音婉转出众,不满15岁已在京都各教坊中独领风骚,高树艳帜。无论文人雅士、公子王孙还是三山五岳之辈,无不以一登其门为荣耀。据《李师师外传》中记,“徽宗前后赐金银钱缯帛器用食物等不下十万。”甚至为了见她,竟然在皇宫和李师师所住的镇安坊之间开挖了一条地下暗道!足见当时宋徽宗对李师师的迷恋之情。

而宋江见李师师,并不是寻欢作乐,主要是有政治目的。就是看中了宋徽宗赵佶与李师师的私交深厚这个事实。说白了,还是想招安。

上元节之夜,宋江与同柴进,依前扮作闲京官,引了我与戴宗、燕青共五个人,进城赏灯。是夜虽无夜禁,各门头目军士却全副武装,披挂戎装帽带,弓弩上弦,刀剑出鞘,摆布得甚是严整。高太尉自引铁骑马军五千,在城上巡禁。

我等五人向人群里挨挨抢抢,直到城里。宋江先唤燕青,附耳低言,安顿燕青联络李师师等事,只叫我在夜来茶坊里相等。看来今晚赏灯还是由头,主要还是要见李师师这老娘们。

燕青径往李师师家扣门,我在远处远远跟着。李妈妈出来接见燕青,便说道:“烦达员外休怪,官家(皇上)不时会来此私行,我家怎敢轻慢。”

燕青说:“主人再三上覆妈妈,启动了花魁娘子,山东海僻之地,无甚希罕之物,但有些出产之物将来,也不中意,只教小人先送黄金一百两,权当人事,随后别有罕物,再当拜送。”

李妈妈一听黄金一百两,动心了。问道:“如今员外在那里?”燕青道:“只在巷口等小人送了人事,同去看灯。”

世上虔婆爱的是钱财,见燕青取出那火炭似的金子两块,放在面前,如何不动心?便道:“今日上元佳节,我子母们却待家筵数杯,若是员外不弃,可肯到贫家少叙片时。”燕青急忙转身回到茶坊,叫了宋江、柴进,两人进了李师师家门。

却说我见了宋江、柴进和那美色妇人吃酒,却教我和戴宗看门,头上毛发倒竖起来,一肚子怒气正没发作,只见杨太尉揭起帘幕,推开扇门,径走进来,喝问道:“你是谁?敢在这里?”

我也不回应,提起把交椅,望杨太尉脸上打来。杨太尉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大吃一惊,措手不及,被我两交椅打翻地下。然后,我一面东指西打,一面放起火来。杀人放火,这是我干的事。只打几下,不放把火,我算什么黑旋风、黄旋风?

宋江等三个在里面听得,赶出来看时,见我正在那里行凶。四个急忙将我扯出门外去。我就在街上夺条棒,直打出小御街来。

宋江见我性起,恐关了禁门,他宋老大脱身不得,就和柴进、戴宗先赶出城,只留下燕青看着我胡闹。倒是燕青、穆弘、史进等人义气,各执枪棒,一齐胁力,直打到城门边。外面鲁智深轮铁禅仗,武行者使双戒刀,朱仝、刘唐手捻朴刀,也杀入城来接应,我们方才出得城门。恰好军师吴用也已派来五员虎将,引领带甲马军一千骑,到东京城外等着接应。高太尉见我们势大,那里敢出城来。慌忙教放下吊桥,众军上城堤防。

回去后,我的一番臭骂自然少不了。但心里却暗自爽快:你宋老大想招安,我偏要搅局。好好的主人不做,却偏要当条狗!我就要搅他娘的。

但这是施耐庵先生设的局,我李铁牛一个粗人想要破局,一个字——难!三个字——非常难!五个字——他娘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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