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大家还剩多少弹药?!”
“不多了!!”
“我的也不多了!!”
“几乎没有了!撤退的时候没法带太多弹药!”
“我还有几个手榴弹可用……”
“全扔出去!砸他们头上!”
安其罗最后一个踏上了六层的地板,守在楼梯口的艾丽克立刻将他拽向了一旁,抄起枪就对着正踏上楼梯的堪培加士兵一顿扫射,打得他们人仰马翻。
安其罗趁机将剩下的手榴弹全部扔了下去,在一阵连续的轰隆隆声中剧烈的爆炸又杀死了十几个堪培加人,楼梯也完全倒塌了。
两人还在互相扶持着喘气时,就见米兰尼跑了过来严肃的说道:“我刚看见他们的旗手了,很明显,他们是想通过将国旗插上楼顶的方式来宣布他们已经彻底占领了这个工厂。”
“也就是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阻止他们将旗子插到楼顶上是吗?”艾丽克穿着粗气说道,“也好,总比阻止所有堪培加人跑到屋顶上要简单些……”
“但是更重要的问题是,我们现在几乎没有弹药可用了……”
说到这里,就连米兰尼这位常胜将军也犯了难,“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的话,我觉得根本没办法取胜……”
正听两人说着话,安其罗眼角突然瞥到有人影从不远处的楼梯口跑了上来,他立刻大叫一声“注意隐蔽!!”推着两人就躲到了柱子后面。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击打在地面上、墙壁上、柱子上,有两个倒霉蛋没来得及躲避,死在了胜利的前夕。
趁着敌军攻击稍弱的时候,安其罗探出头去举枪还击,但还没打几下就听到了子弹打光的“咔咔”声,手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只能泄气的叫道:
“我已经打空最后一个弹匣了!谁还有子弹?!”
“我也只剩五发子弹了!实在是没法分给你!”
“我刚打光!”
“小心!!手榴弹!!”
听到这声吼的所有人都俯下身去,但丢到众人近处的几个手雷状物体并没有爆炸,而是在一阵“呲呲”声中瞬间散发出大量浓烟,很快就在风力很弱的室内扩散开来,能见度瞬间几乎降至了0。
“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快没子弹了,所以才扔了烟雾弹。”安其罗推测道。
“更有可能是他们想把我们困在这里,让旗手从其他楼梯跑去楼顶。”米兰尼皱着眉。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必须主动出击了。反正咱们的目标也不是取胜,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仅此而已。”
艾丽克冷冷的说着,随后从腰间摸出了刺刀装在枪上,“告诉所有人,上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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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维尔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不对,但他还是觉得这场战斗逐渐无聊起来。
虽然他自认为体力还是不错的,但是身上挂着那么多那么重的装备奔跑还是令他苦不堪言,渐渐的就落在了老兵们的后面,因此他幸运的没有遇到任何一场争夺楼梯的战斗,只是不断跟随着前面的士兵从一个楼梯辗转到另一个楼梯,找到完好的楼梯后爬上楼去,再寻找下一个没被破坏的楼梯……
当爬到六层的时候,他的腿已经累的发抖了。并不完全是装备很重的缘故,工厂的一层比普通住宅楼的一层要高出许多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总之当他看到敌人似乎不打算接着逃窜并开始反击,己方又扔出了几枚烟雾弹让战斗暂停了的时候,他长出一口气靠着柱子瘫倒在地,心里想着总算是能歇一会儿了。
但是事情立刻又超出了他的预计,因为没过多久,烟雾中就传出密集的脚步声,士兵们也紧张的对着雾气一阵瞎打,希望能吓退敌人,因此他也颤抖着手端起了枪——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参与到战斗中来。
紧接着他的恐惧就更上了一层楼:
从雾气中突然冲出来了大量人影,他们一个个表情狰狞,大声吼叫着,就像举着棒球棍一样拿着枪没命的冲了过来……
这样的场景在他跟人打架的时候见的不能再多了,但只有这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恐惧,这些冲锋的人类学生兵的士气完全不是那些小混混可以比拟的。
他颤抖的手指毫不犹豫的就扣在了扳机上,枪口发出怒吼,而他本人也被这狂热的气氛所感染,与手中的枪支一同咆哮起来。
他非常清晰的看到,他手中的枪射出去的一枚子弹击中了一个人类的额头,随后就像是碰到了钢板一样直接弹开了,那个人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还是像中弹了一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立刻回想了起来,这次战争采取“天平模式”,因此从规则上来说,他算是成功击杀了一名敌军。
眼见着人类已冲至眼前,他赶紧站起身一边开枪一边后退,再次幸运的击中了一个人类的膝盖。
而那些站得更靠前的士兵则放弃了继续射击,转而用手中的枪来阻挡挥砍过来的枪,一瞬间就完成了从热兵器到冷兵器的转变。
接下来随着更多的人给枪装上刺刀,拔出匕首冲了上去,战场局势顿时从远距离枪战变为了近距离肉搏。
苏曼维尔没有加入进去的勇气,他本打算在后方提供火力支持,但很快就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己方与敌方士兵完全混在了一起,只要开枪,误伤就几乎变成了一件绝对会发生的事情。
因此他只能缩在一个柱子后面,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你死我活的战斗,按在腰间匕首上的手不断发抖。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战争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他把人性中最邪恶,最疯狂的东西全部释放了出来,人在这一刻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而是一种遵循杀戮本能的野兽,光是看着那些参战士兵扭曲的脸都会被吓得人面色惨白,而他们为了杀死敌人更是不择手段了采取了一切超出人想象的措施:
有两个人互相死命掐着脖子,双方的舌头都吐了出来,但就是没人松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依旧难分难解;
一个堪培加人狠狠地将刺刀朝一个人类胸口刺去,那个人类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松开,两个人几乎都使出了自出生以来到现在全部的力气,较劲了半分钟才终于分出了胜负,刺刀扎上了那个人类的胸口,虽然没有见血,但“天平模式”立刻生效,那个人类痛苦的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任由堪培加人一刀一刀的用力扎着他;
一个人类握着枪管,挥舞着枪托发动着攻击,前两下都狠狠地击打在了柱子上,最后一下命中了一个躲闪不及的堪培加人的脑门,力度之大甚至连枪托都裂开了,而那个堪培加人顿时就满脸鲜血,倒地不起,但是人类依然不肯放过他,扑了上去揪住他的领子,用碎掉的枪托一下又一下的砸着他的脸,打得他鼻梁断裂,鲜血飞溅,几乎整个脸都被染红了;
一个堪培加人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块砖用力拍在一个人类的后脑勺上,那个人类应声倒地,紧接着那个堪培加人就被一个人类的刺刀贯穿了肚子,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另一个堪培加人立刻跑来解围,他一拳将那个人类抡倒在地,随后抡圆了胳膊一拳接一拳的打着他的脸,直打得他口吐白沫,身体无意识的抽搐起来,也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而那个受伤的堪培加士兵肚子上被开了个大洞,肠子都露了出来,血流了一地,他只能躺在地上无助的哀嚎,但是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既没有人上前结果了他,也没有人去治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