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钱干什么,其实易长歌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有养伤这一种可能。
八大圣宗的威望远超百家上宗,实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担得起圣名,必有所长,冠绝天下不为过。
话又说回来,百家上宗亦分强弱。
居于末尾的势力,更替变换是常有。
能被易长歌放进眼里的仅有居于前列的十一家,不巧的是,楚北云剩下的五个对手,全在这十一个里面。
易长歌很想问一问,他消失的那么多年,去了什么地方。
几次都止住了。
易长歌预感,知道的越多越难受。
总之,着眼当前,仇一定会报,但不差这一时,先看一看有无办法为他续上左臂。
流云山。
此地曾为一座矿脉石山,荒废了约莫四十多年,便是草长莺飞的二月,这里依旧荒无人烟,白骨也早已化为灰烬。
闹过大灾,死了不少人。
后来出现一位悬壶济世的医者,途径流云山,顺手救下不少人,不慕名利,获神医殊荣。
此后大家都以为他走了,殊不知其人一直待在流云山的深处。
干嘛?
隐居。
一间木屋,屋前有水,岸边结草庐,里面放着钓鱼的鱼竿。
中午,日头正盛。
遥遥望见西边山上下来一位老者,他的腰间挂着布袋,手里捏着一株沾湿带土的灵草,瞧见熟人自展开笑颜。
“呵呵呵呵,久等了,易宗主。”
“哪里。”
打完招呼,吕演笑呵呵的看向水边钓鱼的人影,不经意的打量,旋即心领神会。
吕演放下灵草,说道:“想必这位便是近日极富盛名的楚公子了,为师门声名而战,以凌驾之姿败敌十一人,虽惜败给金刀明世良,世人亦钦佩楚公子之冠绝神勇,可歌可叹。”
老家伙是易长歌熟识的名医之一。
来之前告诉了楚北云,吕演云游四方,只给苦命人瞧病,治完分文不取,故在外的名声不大,基本只有熟人知晓他的名讳。
他若医不好断臂,再继续找别人。
楚北云对着水里不咬钩的鱼自顾点着头,说:“我也不想出这个名,虽然世道是实力说话,但这样的宗门,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怎样的长辈,教出一样的晚辈,尽管听起来有些以偏概全,不过也差不多了。”
楚北云来到吕演面前。
这个身穿的粗衣的老头,他姓吕,流露的气息很不一般。
“李天罡是你什么人。”楚北云不明意味的问道。
吕演闻言心中了然,温而笑道:“论辈分,他要叫我一声师兄。”
楚北云又问:“前辈是用剑的高手,一身盎然剑气随心而动,想必天下第二的剑术高手李天罡口中的吕师兄,就是您了吧。”
“你见过他?”
“跟他学过两招,后来他因疾而逝,叫人惋惜不已。”
吕演看着楚北云,满目温和。
正因师弟有难,做师兄的却赶不到他身边,致其遭受病痛折磨,后来发誓不再拿剑,用医术解救伤患,以此赎罪。
“没想到,我们此前素未谋面,却早已结下缘分,还请一定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助楚公子一臂之力。”
“麻烦前辈了。”
……
……
一旁的易长歌看在眼里,为之动容,万幸自己的师弟没事。
楚北云知道四十多年前,死在恶人谷的李天罡,可见他的经历有多丰富,去到的地方很远很远,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楚北云脱下衣服露出双肩,右臂是粗硕的有力,左肩则缠着一层棉布。
当吕温解开缠绕,断臂处已经愈合的缺口便展现出来。
易长歌的瞳仁轻轻颤抖,眼里满是疼惜。
尽管杀过不少的人,见惯了血腥场面,但是看到楚北云的伤口仍不由得感到心悸,想过去安抚,又担心弄疼他。
这一待,就是两天。
两天时间,吕温把楚北云的内伤处理完了,包括一些从前积累的旧疾,唯独对失去的手臂无可奈何。
吕温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办不到帮人凭空长出来一条手臂,同让人起死回生无异。
走了。
离开流云山。
二人站在下山的路上,望着山下的镇子。
楚北云说道:“一只手就一只手,不影响修炼。”
“剩下的挑战别去了,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易长歌思绪颇深入的盯着远方。
楚北云长叹一声,只道这是自己应下的事情,就算对方再无耻,岂有找大腿代打的道理。
再者,身为一宗之主,一举一动都代表一个宗门。
他们太月宗若是认识楚北云还好,关键他们不认识,何况楚北云和太月宗压根没关系,易长歌贸然动手,难免引来非议。
“宗主的身份,成不了我的束缚,最初我也没想当宗主,倘若有人反对我的决定,大不了一拍两散。”易长歌语气坚定。
楚北云一听这还得了。
感动归感动,主要不值当。
分明是一件楚北云可以独自解决的事情,非要把它闹大,不惜丢掉宗主身份也要将人满门抄斩,搞得最后不好收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楚北云挠着后脑勺的头皮,明白她关心自己。
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她顶多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睡一起又不代表就成了夫妻,什么都没干,用不着负责到底。
楚北云不愿麻烦她太多,不想她彻底纠缠进来,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楚北云无奈一笑,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纤腰,把头歪在她的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师姐对我真好。”楚北云的手摸着她平坦的小腹,“不过师弟还是想自己解决,男子汉大丈夫,生来硬直顶天顶地,打不过就找师姐帮忙,那院子里的鸭怎么看,鸡怎么看,我以后怎么混?”
易长歌任由他抚摸,沉默良久。
“我也是雷云山的弟子,这件事跟我有关系,谁都多说不了什么。”
“哎呀,师姐,我做的赌注,当然我来解决,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嘛。”
感受到肩膀上的磨蹭,易长歌的心一下就被磨软了。
“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易长歌仍道。
她的语气终是软了下去。
楚北云见状,抬头站好了,说道:“这还不好办,我先打完,之后随便师姐出气,至少是师姐个人的名义,做的再过分也不敢有人说什么。”
好主意。
很快易长歌想到了什么,质问道:“你确定不是不想麻烦我?”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吃师姐的软饭。”
此言一出,尽管只是楚北云的一时嘴贫,日后若是易长歌当真了,可就着实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