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秋儿”,苏婉凝心头咯噔一下,背上一阵不寒而栗;
秋儿是苏婉凝以前的丫鬟,因为偷拿家里的东西,被剁了小拇指,赶出了家门。
作为苏家大小姐的丫鬟,本身是有些修为在身的,最后被卖到百越洲的某个勾栏唱曲了。
一个离开家、没有归属的流民,在这方刚刚结束乱世的土地上,很难说会有怎样的下场?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苏婉凝只是双眼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位下人躬身跑进厅堂,说道:
“大长老,郡主府仪宾大人来了,他说想见您……”
“见我?”
大长老满脸诧异,而苏婉凝听到是楚星舟来了,眼神中充满着愤恨与屈辱,转身便朝着会客厅走去,打算讨个说法。
一旁的会客厅内,楚星舟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杵着下巴……估计在苏婉凝心里,现在自己的形象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试想一下……虽然是儿时好友,但长大后贪得无厌、顽劣不恭的本性,却暴露无遗。
刚想到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位亭亭玉立、娇艳欲滴的青衣女子,带着愤恨而灼热眼神,踏入客厅。
纤细修长的腿,踩着一双锦绣皂靴,抬腿踏入门槛的一瞬,如仙鹤入清池,白玉般的肌肤,在旗袍下摆若隐若现。
虽然体型纤瘦,但背脊笔直、颔首挺胸,给人第一印象,便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独有的气质;
俏丽的脸颊、精致的五官,仿若名儒水墨下的江南乖俏,一笔一划张驰有力、一颦一笑温婉动人。
紧致的旗袍勾勒出优雅的腰线,胸口的褶皱体现出轻熟的饱满;
露背的旗袍没有肩,胸口的布料连到衣领,虽然外面穿了一件白色貂绒,但也褪到了腰间……
从肩膀到后背一览无余,腰间的绒领如白雪般,衬托着她每一寸冰肌玉骨,白皙的锁骨与背上的蝴蝶骨清晰可见。
她缓步走上前,来到楚星舟面前,可那双柔如秋水眸子,却像是在看一位仇人,朱唇轻起,极为克制地问道:
“楚公子,昨晚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然而,面无表情的楚星舟,杵着下巴坐在椅子上,斟酌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抬起眼眸问道:
“苏小姐,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不得不说,苏婉凝毕竟是万琅城顶流,只是从下到上扫了一眼,就被她高挑迷人的身材润到了……
特别是那双腿,晃的人眼睛涩。
可苏婉凝见楚星舟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便是一阵怒气涌上胸膛,随后感到一阵屈辱,酸楚感填满鼻腔:
“楚星舟!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本视你为兄长,可你为何、为何要轻薄于我?!”
双眼通红,甚至说到最后,已成哭腔;
但楚星舟却感到有几分庆幸,她没一上来就给自己一耳光,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对啊……为何?我是问……为何偏偏是昨晚?”
说着,挑起眉头,端起桌上的茶杯,错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见苏婉凝一脸茫然不解,又继续说道:
“我既然想轻薄你,为何要挑在自己身患骨疾,动弹不得的时候?明明只要再等一个晚上,待我服下解药后,便能身轻如燕,将你云雨在床!又为何要趁着发妻回家之夜,让她抓个现行呢?梦璃性子腼腆,好像也不喜欢玩双凤戏龙……”
“你……!”
霎时间,苏婉凝白皙的脸颊变得一片通红,本就委屈,此刻更是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他所说的话,不无道理。
而且,看着面前的发小,有一种强烈的异样感,他刚才的一字一句,每个动作和眼神……
都与昨晚那个又蠢又坏、愚昧木讷的楚星舟,判若两人。
门外站着一名侍女,看着二人争吵,迟迟不敢进来,见气氛稍微缓和,才鼓起勇气,满脸为难地说道:
“仪宾大人……大长老、邀您移步上宾阁用茶。”
楚星舟放下了茶杯,起身说道:
“苏小姐……你也是聪明人,话就说到这。我本想查清此事,可惜现在与我族中长老的关系有些僵,力不从心,还请苏小姐再等几日。”
说完,便随侍女一起离开了。
万琅城,做为东海之滨,并不是很起眼,而最出名的,是十年一度的论剑大会;
传说数万年前,这里曾是剑皇的故居,也是其飞升之地……
那时的苏家家主,便是第一届剑魁得主,也深受剑皇青睐;
在剑皇羽化后,这里一度被暴政统治,是苏家家主,奋勇反抗,还天下于民。
此后,苏家历代在此地耕耘,在民间和仙门的口碑都非常好。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里已经褪去了剑皇留下的痕迹,港口贸易带来的红利,使商人和炼丹师占了主导。
在侍女的引路下,穿过苏家林园,上了角楼,顺着廊桥来到厅阁;
在一个清风绕茶香的房间内,见到了苏家大长老。
与楚家二长老那老气横生的模样不同,苏家大长老容光焕发,双眼炯炯有神,仿佛沙场退休的老将军,一身黑色纱道袍,身材健壮。
虽然修为高居元婴大境,但给人的感觉却很亲和:
“仪宾大人……老身有礼了,不知大人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一边说着,起身迎上前,拱手行了个礼;可楚星舟却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走到茶案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闲来无事,就不能来贵府,讨壶茶喝?”
“哈哈,哪里的话?大人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与苏家博弈,唯一的筹码在于……
此时苏家在朝廷担任内阁次辅的大学士,因结党营私、枉法诬贤,被革职问审;
游戏中,是苏家将女儿嫁给楚星舟后,让楚星舟修书给前妻白梦璃,才为“苏国相”稳住了朝堂之争。
楚星舟将剑匣横在茶案上,勾了勾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座位:
“坐,陪我聊两句。”
苏家大长老先是一愣,总觉得这小子……少了点边界感?
但也只是从容一笑,走到茶案边,随即余光在桌上一扫,便知那剑匣内的东西,绝非凡物。
亲自替楚星舟添了杯茶,才笑着入座,挑起眉头试探性地问道:
“听闻大人前些日子,不幸中了奸人歹计,贵体欠安……不知近日可好?”
“嗯,托您的福,已无大碍……今天来找您老,除了喝茶聊天,也是为昨晚苏小姐的事,来给您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