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楚家,已是素车白马、奠悬高堂……
天空也是一片灰蒙蒙,云层压得很低,气氛十分压抑;
就连大门对面栽的两棵树,也早已掉光了叶子。
然而,楚星舟却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看门口那纸花圈,是怎么看怎么喜庆。
不过,还有一群人的到来,就很尴尬——苏家,他们是来提亲的……
下了车后,迎面走上前来一位身穿一袭白衣,披麻戴孝的少年,楚星舟的嫡兄——楚星武:
“楚星舟!你这个混账!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父亲会变成这样?你为何又要一人跑掉?!”
少年满脸泪痕,怒气冲冲。
这些世家大族的弟子,都接受着优良的教育,德智体美全方面发展,个个都是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
楚星舟见状,也揪起眉头,悲痛欲绝地喊起了冤:
“大哥,这怎么能怪我啊?昨晚我也被吓得不轻呐!本来与父亲聊得好好的,喝着酒吃着菜,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突然!你爹就炸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压的很低,挑衅似地,悄悄扬起了嘴角……
楚星武一愣,意识到自己被耍,顿时怒不可遏,气得满脸狰狞,猛地拔出腰间的剑,不由分说就砍了过来!
这时,裴诗乐才闪身上前,一把抓楚星武的手臂。
楚星武想挣脱,手却像是被卡在岩石中,动弹不了分毫:
“你又是什么人?给我放开!”
“住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大门内,二长老迈步走了出来,裴诗乐这才松了手,抱着手退到一旁。
楚星武也收起性子,拱手低声道:
“长老,楚星舟这小子……”
哪知,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星舟一声仰天嚎啕打断……
此时的楚星舟,已经是满脸赤红,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
仿佛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有莫大的冤屈难平,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二长老!大哥他欺人太甚——!我刚下车他就不分青红皂白,非说是我害死了父亲!上来就要取我性命!
二长老,我知道我只是个庶子,除了父亲,你们每个人都讨厌我!您要是真不想看到我……
星舟大可从您眼前消失……”
楚星舟知道,只要二长老还没拿到仙骨,自己对他就还有价值,现在唱白脸的死了,他也只能自己唱独角戏了。
而一旁的楚星武已经被干懵了,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
“长老!他恶人先……”
“住口!还不快把你的剑收起来!疯疯癫癫没个人样,滚进去!”
楚星武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顿时哑口无言,只能收起了剑,灰溜溜地走了。
见他走远了,二长老这才满目慈怀地看向楚星舟,叹了口气道:
“唉……星舟啊,平时是我对你太严了,现在齐仁也走了,自家人不该如此大动干戈,先进来吧,昨晚的事你也别怕,我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于是,楚星舟也抹了一把眼泪,拱手行了一礼,随二长老一起进了楚家。
而府上,苏婉凝的父母,还有一位苏家长老,皆是哭笑不得,只能低调地留下婚书,加入了哀悼,然后匆匆离去……
楚星舟愣了愣,看样子……苏家还没有放弃,让苏婉凝成为国公夫人的想法?
虽然自己也准备杀掉二长老后,离开万琅城,但这事同样不能放着不管。
毕竟苏婉凝也是女主,与她之间的订婚,也是自己与凤傲天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得找个理由,把这婚事给推了。
最起码,还是给苏婉凝留个好印象,攒个人情,日后与主角团好相见。
进入大堂,棺材放在正中央。
见到楚齐仁遗像的瞬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好歹也是楚星舟第一次死爹,早已酝酿好的眼泪,顷刻间说掉就掉,毫不含糊。
“爹……!”
揪着八字眉,眼眶通红,撑起鼻孔,塌着嘴角,一点点地迈着蹒跚碎步……
清澈的眼神中,四分愧疚、三分悲痛、二分哀怨,还有一分,是对昨晚那一幕的恐惧。
“爹,都怪我……明知你这些年来,身子骨不好,却还要灌你那么多酒……”
连裴诗乐看了,都被感动得湿了眼角,却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这两天,楚星舟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反常了,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二长老肯定是起过疑心的……
但此时,见到楚星舟这泣不成声的模样,也算是打消了顾虑,反而语重心长地安慰着他:
“唉……星舟,这事不怪你,你不要太自责了,齐仁喝了酒,就喜欢说胡话,这才……”
随后,对下人招呼了两句后,便带着楚星舟去了隔壁房间。
裴诗乐抱着手,在门外候着,二长老一坐下来,便开始扯起了胡话:
“你父亲他,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昨晚喝了酒后,血流逆转,这才不小心死于非命……修仙之途,本就艰难坎坷,只可惜他本已灵寂结丹,再过几年,或许就能步入金丹了。”
“六年。”
“嗯?”
“若父亲他渡了此劫,六年后结成金丹。”
楚星舟一脸真诚,斩钉截铁地说道,二长老愣了愣,全当是他听了楚齐仁的酒后之言:
“天命难测,你别听他酒后胡言……对了,昨晚他死前,是不是提过了什么人?”
“对,一位……好像叫恸孤……”
“嘘——!此人乃是丹修大成者,这个名字,你千万莫对他人提起。”
二长老神色凝重,赶忙打断警告道,楚星舟也乖巧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
“长老,苏家的人,是来提亲的吗?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说。”
“我想把这桩婚事给推掉。”
二长老满脸诧异,端起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为何?你不是一直对苏家大小姐,情有独钟吗?你与郡主之间,已经结束了……而且,你不是还将郡主的内丹,给取走了吗?难道不是为了苏婉凝?”
楚星舟眉头微皱,没想到,二长老那么快就知道了?
当时在书房内,旁边没有普通佣人,那些朝官早就识趣地离开了,只剩白梦璃的几位心腹。
“回长老,晚辈想了很久,苏小姐志不在此,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解渴,更希望苏小姐能过上想要的生活,爱上想爱的人。”
楚星舟目光灼灼,如有视死如归般的坚毅,临终托孤般的真挚。
但二长老却摇了摇头,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与苏家联姻,是两家商议已久的事;就算你不娶她,也会让族中其他人娶,更何况是苏家择定了你。”
“长老,若您能答应我,我可以将梦璃修为一日千里的秘密,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