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支援吗?公主殿下。”一位四阶的士兵向着穿着盔甲的伊安娜询问道。
向着王宫发起进攻的势力杂七杂八,但是却是不约而同的在此刻同时发起攻击,并且十分阴险的无所不用其极。
下毒,暗箭,言语干扰,乃至挟持人质都用上了,面对这些手段极端的同胞,保护王宫的士兵们都有着极大的精神压力。
更别说在总的战力上他们甚至还是处于劣势,只是这些袭击者各自心怀鬼胎,没有竭尽全力。
“可能没有,也可能没有,如果说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那么守护着城墙就已经竭尽全力。”
“他们无法回来,也不能回来,城墙后不只有王宫,还有着那些灾难中幸存的民众——他尊我们为王室,我们不能抛弃他们。”
“但是……”
厚重的盔甲下传来不同外表那样好听的,少女的声音,带来轻灵的违和感。
“不是还有说要帮助我们国家的人在吗?那个宣扬着善良与唯一神的圣教,那个如约在灾难时来到我们国家的孩时玩伴。”
“他们会过来的。”
也许会过来的。
这段心声伊安娜没有说出。
存于传颂之中的圣女,那个带走自己孩时唯一玩伴的圣女……那个在聆听自己的哭诉之后离开,而今又突兀归来的玩伴。
孩时的她并不信仰着恩者,应该说是什么都不信仰着,即便唯一神的神迹真实存在,无时无刻的歌颂响彻在她的耳边,映于她的眼前。
而如今……
黑色的盔甲看了一眼王宫的方向,感觉到了恩者熟悉的气息,微微的低头祈祷着,念诵着:
“恩者啊……即便你已宽恕我们。”
“但如今的国家,还是祈求着你再一次将我们拯救。”
祈祷着你会如天神下凡般,再一次拯救这个国家。
因为……
这个糟糕的局面,令她升起了迷茫。
当手中的剑刃与力量无法捍卫所想保护的一切,无法拯救所想拯救的一切,那么即便放下刀剑,祈愿着超越一切的存在的一丝恩惠扭转一切的想法……
也正常的。
说到底,作为王女的我。
抬起了剑刃,被来自同胞的箭矢贯穿了肩膀,血液染红了褐色的箭杆,金属包裹的手将箭头折断,将箭杆从血肉中拔出。
不应该在这里战斗着……
往前,向前,越过了士兵的尸体,金属遮掩着的视野看不见底下沐浴着血液的花草。
但是啊,我又为什么在这里呢……
曾经捧着诗集绘本的手,指向过远处与黄昏相映的钟塔,虽然抛弃了书画,但依旧在许多的人前做着柔弱王女的模样。
锻炼过的手,最终握住的是刀剑,是沉重的剑柄。
在曾经已经找到了绘梦之人的传承之后,又为何放弃了呢……
剑身横在了眼前,染上了血迹的缝隙中浮现了她的模样,看不见脸庞,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已非翠色的天蓝,无形的染上了猩红。
因为她已明白,这个国家已经犹如将要崩塌的钟楼……
梦想已然埋于了过去。
“贪婪的人啊……”
伊安娜以此称呼着这些身份各异的人们,用她的力量去撕裂这些同胞的躯体,抓住一个欲要偷袭的人,穿透肋骨与血肉抓住他的心脏。
瞬息之间出现在一处阴影之中,看着一个躲在角落里将要播撒毒气与瘟疫的法师,没有言语,用剑将他的脑袋一分为二。
那些人躲在阴暗处,但是她却不能躲在王宫的墙中,不知道几时能等来支援或者帮助,每时每刻,同样与她守护着王城的士兵们都在承担着来自敌人的压力。
强大的魔法道具与卷轴在她的手中,坚硬昂贵的盔甲穿着在她的身上,她享受了从这个国家贫瘠土地上结出的最后一点一滴的资源,那么也就没有了退缩与往后的理由。
如果自己能更强一些,来到七阶巅峰,来到八阶,甚至超越自己的父亲来到九阶——那么,这些士兵就不会再牺牲了。
甚至,自己也可以踏出城墙之外,追随着父亲的脚步,即便那与孩时的梦想背道而驰。
历经数十分钟的战斗,伊安娜的力量迅速的消耗,短短的二十分钟时间,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上了几十条的人命。
他们都跨越过了十几或几十年的光阴,来到了三,四阶的境界,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许诺与侥幸让他们胆敢对王宫发起进攻。
他们躲在阴影中,躲在高处,用箭矢亦或者毒与法术,甚至掺杂着炸药之类的道具,但是都被伊安娜与一些高阶的骑士们一一杀死,尸碎王宫前。
但是伊安娜内心也清楚,这些并不是真正的敌人,虽然他们的攻击打破了王宫的城墙,并且造成了不少士兵的伤亡,但是程度还不够。
太弱了——
只有三四阶的以及少量的五阶断然不可能进攻王宫,那些低阶的冒险贪婪但并不都没有脑子,若非因为王宫内格雷恩者的仪式,她们完全可以退居王宫里面。
绝对的,至少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或者有些什么样的势力在背后……
内心升起不安的感觉,随后伊安娜的背后出现人影,如此的突兀,甚至本人与其在不远处的六阶骑士们都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淬着剧毒的匕首就要刺入伊安娜的心脏,锐利的锋芒与繁丽的外表告诉着所有人此刀并非凡品。
而刀刃的主人显然也有充足的信心能穿透盔甲的防护,让毒与刀刃插入盔甲主人的心脏,让其生命停止。
当伊安娜发现时,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并不会当场死亡,但是绝对也是几近重伤的程度。
“我传颂诗歌,立于高崖之国的王,将子民庇护,盾牌阻挡了刀刃。”
不远处,飘扬的话音落下。
花袍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瞬息之间,几朵白色的小花出现在伊安娜的身边,那是本不应该存在的,只在危险的悬崖之处生长而出的小花。
古老的高崖之国,曾有一位国王站在王城前,将盾牌与生命置于断裂的城门下,为不断奔逃的子民阻挡着敌人的刀剑。
刀剑与矛,刺穿了他的身躯,但是再无法寸进,再无法伤害到他的子民。
他说:
千年后的声音,温柔的声音,再次的说着复述着跨越世界的话语,它本应载在泛黄的书卷之中,此刻却在这千年之后,它处之外的异国响起。
“我的身体与盾,保护着我的子民。”
淬毒的剑刃被虚幻的盾牌挡开,一个厚重盔甲的人影出现在袭击者的面前,他的盾牌深入地底,他的身影宛若不可击破的山岳。
伊安娜跌撞过后回头,看见了保护自己的身影,向着声音看去,看见了花袍的少女。
“我绘着梦,传颂千年的史歌与故事。”
“让传颂着的故事,再一次的庇护着而今同样深处危厄之中的人。”
她看过这样子的话,在哪看到的呢……
在远旅之国的记载中,在关于这个国家更早的记载中。
在那早已化作了滋养土地的逝者,记载他们言行的书中。
绘梦之人……绘着什么样的梦呀……
脚下的土地,能生活着的土地。
自己的眼前,守护人民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