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陡岩,岩石之中出现手的模样,宛若不甘的亡魂,他们的血液是在胸膛与心以及身躯的缝隙间流出的黄沙。
拼凑的躯体让他们踩踏在昏黄泥泞的双足断裂,岩石构建的躯体露出诡异似笑的表情,这里断裂的路,由罪者的躯体与灵魂重新构建。
而在薇伊诺与薇莉安的眼前,也出现了像是指引者一样的东西,岩壁上出现一个人类女性的岩雕身体,赤裸的无手胸膛被紧接着出现的无数只手托起,手型有男有女。
赤裸的胸膛前的岩石掉落,露出里面一颗岩石的心脏,心脏仿佛罪者的灵魂一样千疮百孔,黄沙从孔隙之中溢出,化作它们的血液,在地表堆积,淹没了那些托举着胸膛的手。
那些手托举出了一个头颅,一个岩石做的,一个女性长发的头颅,岩石的手捂住了它的眼睛,代替了它的脖颈将它支撑着,这颗头颅似乎看不见了一切。
“这里的桥梁被深渊的怪物所践踏……我们,恒久的有罪人与旧日的亡灵,将作为你们此行跃过这里的桥梁……”
“我们有罪……我们犯了错……”旁边的土地凸显一个只有半个的岩石头颅,开张着上下颚嘶哑的发着声音。
“这世间的罪,这世间的苦厄……让我们这些已经是罪人之身的亡灵继续背负……”旁边的岩石长出半边躯体的男人,它徒劳重复着试图将自己从泥土撑起的动作。
这种东西,也许除却便宜主教以及小薇之外就几乎没有人再见过了,其信仰所化,所衍生之物……并不是那么好见的。
虽然也是像伦厄城那时有人,有人应激的反应举起来刀剑,但是很快的都被身边的人给摁下去了,因为,白发的女孩在前方。
属于他们神明的身影在前方,这些苦厄的奇迹似乎也在因她而起。
唯有这漂泊之中,灾厄与困难面前,那自梦境落下的帮助才如此衬托着女孩的模样。
“圣女啊……我们的罪孽能清吗?”
岩石露出嘴巴,发出声音。
“圣女啊……我们的苦难有有意义吗?”
闭着的眼睛下长出岩舌,咕噜转动。
“一切苦难皆有意义……一切罪孽都会因虔诚的心与行为而被宽恕。”薇伊诺俯下身子,话语温柔。
“你们为何在这里?”
其实在看到远处那些岩人形成桥的轮廓之后,又想起来一些王城时,遗迹时的话语,她也隐约的猜到了他们为什么而出现。
其实这种情况让小薇想起了前世的苦修士,他们坚信世间的苦难是有限的,他们背负了,遭受了苦难,那么世间的苦难就会少一分 他人的苦难就能少一分。
有这种感觉,这种既视感,更有着遗迹时那恐怖狰狞的人,却构成了让自己等人通过深渊的桥梁。
所以现在的小薇,并不害怕着他们,即便他们的模样如此古怪,话语如此神叨,但是在知道他们的由来,目的之后,也变得不那么恐怖了。
听到薇伊诺的声音,那些声音纷杂的,争先恐后的回应着,用那奇迹的恩赐,让岩石承载他们灵魂的奇迹向着圣女回应道。
“我害怕深渊的怪物,将我的亲人关在了房门外,看着他们死去……”
“我杀死了仇人,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我向帮助我的孩子挥下了屠刀……”
“我做了错的事情……”
“我想赎罪……我想……死去……”
“……”
小薇收回她前面说的话,这里面不少的人或许是真的罪有应得,可能也确实是有那种崇高的想背负罪孽的人,但是因为错了疼了后悔了才这样子的人应该也不少。
自己在想什么呢,哪会有那么多苦修士,像这样子才应该是正常的,是常态,有因为做错事而后悔,也有做错了才幡然醒悟,也有错了被惩罚了然后流下鳄鱼的眼泪的。
当然,小薇肯定是不能直接的就把自己的这些看法,想法说出来的。
现在看着自己的也不只是便宜主教那一批人了,隔壁城市圣教的的也过来了几批,当然,若是不在他们的眼前,小薇应该也会那么说的。
“愿神与梦境,宽恕罪孽……”
出自她的话语,安抚着挣扎着的遗魂,承载罪魂的砂砾,一次又一次的向着她伸出手,仿佛渴望着拯救的溺亡者,一次又一次淹没在徒劳的黄沙之中。
薇伊诺伸出手,试图握住这些伸向她的手,这些在她眼前各异的岩雕人像的人的手。
只是女孩的小手抓住了一只伸向她的手 ,岩石硕粒构建的在女孩的手中停顿了片刻,然后突兀的化作了黄沙落下,被风吹拂。
她握不住他们的手……
仿佛着他们未曾存在过。
“谢谢你……圣女……”
他们眼溢黄沙,被风吹过残破的躯体,呼啸着像是悲鸣的声音。
“我们不应该被原谅。”
女性的黄沙这样的说着。
“我们已经在世间行走太久……”
男性的黄沙如此说着。
“这是神明对我们罪孽的惩罚……”
老人的黄沙这样说着。
“这是对我们的惩罚。”
婴儿的黄沙咿呀说着。
“我们在此,生生世世……”
男性女性,老人孩子,这样凄凄惨惨,摇摇晃晃,欢欢喜喜的说着。
“所以……”
“我们感谢着你。”
“因为有你的存在,梦境让我们来到 赠予我们来到这里的力量。”
“祂因为你,愿意让我们这样的罪者可以以这样子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世间,让我们的灵魂能化作桥梁,化作供你们踩踏行走的血肉。”
“圣女啊……”
“继续的前进吧……”
“你是唯一,你是特殊……”
“你是……”
“我们信仰与罪的救赎……”
薇伊诺眼前的黄沙不再流溢,那些各样的岩人们停止,罪孽的灵魂从这些岩石中离开了,他们很快的就会坍塌,在雨水中消亡。
往后,本应该没有路的峡谷之上,此刻已经出现了路,那无数的岩人相互交错着躯体,构建了一座异样宏伟的桥梁,在他们走过之前,这座桥梁永远不会坍塌。
这些构成桥梁的无数岩人,不久前曾存在着不知是谁的,自称为罪者的灵魂。
可惜……
小薇也无法将他们救赎,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灵魂去往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