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念拔足狂奔。
她不是不能杀死那个守卫,而是不值当。守卫只消动一动剑,碰上了就是一道口子。
自己身上还有内伤,并且即便是杀了那个守卫,接下来的鼠群也够她好好地喝上一壶。
荀念不敢耽搁,她害怕自己身上的伤随时反噬。害怕更多的守卫即将赶来。到那时,她纵使有八百个心眼子也要交代在这里。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不过……万幸!
疾驰许久,少女回头一望,发现了,没有人跟上来以后,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人追上来!
她逃出了那座牢房!
荀念俏美的脸颊上满是喜意。月色与星光洒向大地,长夜漫漫,而黎明终将到来。
即便周围都是煞风景的硕鼠,她也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招手。
这可真是太——
“咳……咳!”
荀念忽地觉得自己一口气郁结在胸中,喉头一甜。便是一口心血喷出。
如此气息一顿,周身内力立刻出现了迟滞,连带着的头晕目眩随之而来。
荀念此刻深深地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天不遂人愿。
她连续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这般的无力,自己的精神是这般的萎靡。
她觉得这土地像是棉花,就要一觉沉沉地睡去。
“嘶!”火舌舔舐了一下她的胳膊,一闪一闪将熄未熄。
荀念周身一颤,强撑着自己爬了起来,连忙用手护住了火焰。
——火焰的熄灭可就意味着被鼠群的吞噬。
好在,火焰光芒闪烁了两下之后仍旧稳定了下来。
‘灰仙大人,小女子原先多有得罪……还望诸位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女子一马。’
荀念半跪在地上,火光仍旧释放出温暖的光芒。她从未感觉自己距离这些硕鼠如此地近过,夜晚的微风吹过来时,带过来的满是鲜血的气味。
她涣散的瞳孔此刻无力地收缩了一下,模糊的视野里面出现了火光。
‘火光……?是人!’
荀念的意志强撑着她没有倒下,她即用为数不多的内息冲了冲“百会穴”,让精神强行一振。
火光……在这个夜晚会点起来火把的必然是人了,但是在这里,她哪里敢去找人?
囚犯跑去找守卫?嫌命长了?
不过在这个混乱的情况之下,她这种没有人的地方,真的会有人有闲暇和闲心顾及得到么?
荀念的身子骨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唯一剩下来的比较好用的反倒是脑子。
她今天晚上可能使用不了武功了。
荀念抱着火把蜷缩在一块木桩子旁边,纤细的体格和柔韧的身姿让她蹲下来的时候能够缩的很小,一个宽大的木桩子竟然是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形。
“喂!谁在那里?”
糟糕,即使遮住了身形,火焰的光芒也还是泄露出去了。
荀念一个激灵,转头看去,果不其然刚才的火光并不是错觉。
似乎是这里孤零零的木桩子并不应该会有火光,远处的巡逻兵开始意识到了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随着距离的接近,荀念逐渐能看见那一边的景象。
对面的营房早就插满了满满当当的火把光芒,铠甲穿戴整齐的守卫在火光之下陆陆续续地重整了秩序,根据远远听到的零星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在清点伤亡人数之类。在此情况,这里的独一份火把还真是相当的显眼。
很快,这聚集的火光分出来了一点星火,似乎是一个巡逻人员赶了过来。
“在这等危急情况依旧不忘抓捕囚犯……何等感天动地啊。”
荀念眉头紧蹙,暗叫一声不好。
她先前还有着觉得对方能够忽略自己这一点点亮光的侥幸心理,现在这点小心思已经悉数被现实击碎。
如果自己被当做妖女,那少不了碎尸万段,如果自己被当做了普通的囚犯……那被玩一把满身大汉更加不妙了啊!!
赶快溜!
少女看向周围,很快,就在另一头灯火摇摇欲坠的哨塔便映入了少女的眼帘。
这种哨塔原本应该是用来放置山贼或者是匪徒劫营所准备的哨塔……如今看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之后,守备和力量都要集中于一处等待重新部署,如此一来那些原先所布置的地方大概就是最为空虚的时候。
而且同样有光!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向那个方向跑过去。
她压低中心,压低火把光芒,连滚带爬地到了预定地点。
只不过……现实再一次告诉了她什么叫做——天不遂人愿!
尽管这里的确是空荡荡的,但是更远的地方巡逻人员竟然已经开始交错布置,来回游走,正在搜寻趁机逃跑的犯人。
火炬的光芒闪烁成了一片跃动的海洋。
但是,沐浴在光芒中的少女还没来得及享受一炷香的不必担心鼠群的轻松,就不得不再次面对危险的境地……远处,来了一个巡逻兵!
他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举着一柄长枪。
那是长枪啊!这可不是刚才的长剑,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江湖用剑多不过是因为剑便于携带罢了,真当帮派火并起来,那些剑术大家拿的一个比一个长!
这可不是像刚才那样取巧就能战胜的人!
况且……荀念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突突地跳,自己这身子显然是不能才来一次了……到时怕是要爆体而亡,炸成一朵脏兮兮的烟花。
‘糟了……’
荀念只得丢下了她的火把,狼狈地顺着障碍物东躲西藏。
她太明显了,以至于对方丢下火把都能看见他,而躲进屋子里更加是厕所里打灯笼——找矢。
到底要怎么办?
荀念唇焦口燥呼,思虑之中,愈加得不到办法,好似自己的大脑之间满是迷雾,更加昏昏沉沉。
而远处,巡逻兵似乎是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快步走了过来。
‘要是能使这家伙分神就好了!’
她拾起一枚石子,准备用“弹指神通”击倒一个火炬。
小石子飞出了短暂的距离之后,便软塌塌地落到了地上。而且,这一下反倒是起了反效果。
“什么动静?”巡逻兵察觉到了这里的小石子,立刻就要过来检查。
“呵,呵!”
绝望爬满了荀念的心间,她惨惨一笑,瘫坐在地上。
她举头注视着天空,眼中的清明逐渐变成了惘然与一阵阵的不甘。
荀念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的身形被宽大的墙壁挡住,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颇有一种野鸡把头埋在草丛里顾头不顾腚的感觉。’
就这般,巡逻兵一步一步缩进了距离。
眼见得那个巡逻兵越来越近,只要轻轻一偏头便能发现荀念的时候——
“哈!”一声断喝穿透空气。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巡逻兵只堪堪来得及转头。
于是,荀念与巡逻兵的视线短短地交汇了一刹那。
“咔嚓!”
那是一声不大却异常清脆的碎裂声。
随之,一两滴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了荀念的肩膀上。
巡逻兵宛如被千斤巨石碰撞一般,重重砸倒在了地上。那带着头盔的脑袋触目惊心地凹下去了一块,此刻正在往外面冒着粘稠的液体。
巡逻兵就这样倒在了荀念的脚边,浑身剧烈地痉挛着,嘴里溢出血沫,短短一息过去后,便没了动静。
荀念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何等的沛然大力!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位光着膀子栓了块裹胸布的大姑娘正在收回拳头。
“好澎湃的内力!”荀念不由得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