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莎......喜欢我？”
整个上午，格雷尔脑海里一直都在萦绕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重量级，以至于格雷尔压根没有没有心思认真听课，只是浑浑噩噩地跟着神父先生的节奏走，多余的算力都用在思考自己和艾瑞莎的关系上了。
首先，赫瑟尔没道理对自己说谎。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种事情，她告诉自己有什么好处？挑拨离间？还是拱火？
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说不通，而且她的讲解其实压根没必要说，甚至她都没必要回答格雷尔的问题，如果赫瑟尔当时保持沉默，拐开话题，那格雷尔就只能从艾瑞莎那里试着得到答案。
如果说赫瑟尔并没有说谎的话......格雷尔不禁头皮发麻，用余光瞥了眼旁边的艾瑞莎。
倒不是说格雷尔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艾瑞莎产生“如果她能当我女朋友就好了”之类的想法；恰恰相反，就算知道对方是凶恶的血族，但外表上终究是个绝世美少女，格雷尔好歹也是青春期年少气盛的中学生（前），不可能对艾瑞莎一点感觉都没有——至少会产生不应该的冲动。
只是，格雷尔知道，这最多只是见色起意，是看艾瑞莎好看，作为男人产生的本能冲动而已。
以艾瑞莎的外貌，但凡能看到她却不产生任何爱慕之情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么是毫无感情的颠佬，要么是性取向异常的南通。
格雷尔真正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当初艾瑞莎会选择给自己种下“血色浪漫”呢？
他自己长得只能算是一般，不算是什么绝世美男——这点格雷尔心知肚明。
艾瑞莎不可能是见色起意，而以普瑞利姆大陆血族和人类之间的关系，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只能说有，但可能性很小，毕竟除了印度阿三之外，应该不会 有什么正常人会试着去对家畜发情。
终究是小概率事件，格雷尔立刻摇摇头将这个可能性否决。
他可不希望自己自作多情，然后被人挂小红书称“家人们谁懂啊，今天遇到了一个下头普信男”，被一群XXN追着骂心里没A和C之间的那数。
总不可能是因为艾瑞莎不会其他的主奴契约，所以只能给他搞血色浪漫吧？这说不通。
想来想去，格雷尔总是感觉自己缺少什么重要信息，逻辑链条就缺少那么一块。
因为在想这个事情，所以格雷尔一直显得心不在焉。
包括艾瑞莎也是，她虽然看上去确实是在认真听课，和之前并无两样；但如果细心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她表情有些莫名的僵硬。
就是不知道她这是因为害羞还是尴尬所导致的。
“砰。”
随着上午课程的结束，神父先生离开班级，艾瑞莎砰的一声拍桌子站起来，随即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外面快步离开，而没有像是上周一样或劝说或强硬拉上格雷尔一起上去共享午饭或者补课。
格雷尔见状，立刻拿起手提包追上去，而也是因为他走的匆忙，所以没有注意到赫瑟尔在他身后拖着脸颊那副意味深长的微笑。
艾瑞莎的步伐很快，不一会儿，她就不见了踪影。
格雷尔是追不上的，但他本来就没必要追。
艾瑞莎会去哪里，不用想都知道——只要不出意外。
果不其然，当格雷尔气喘吁吁地来到天台铁门前，并且牟足力气将其推开的时候，出意外的.....没出意外，在天台上看到了扶着栏杆，眺望远方，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的艾瑞莎。
微风拂过，艾瑞莎裙摆随风飘扬，银色长发也随意地甩在身后，配合她脸上那抹清冷和若有若无的犹豫，格雷尔只恨自己没有带必要的画笔颜料，不能将这幅美景画下来，否则这绝对是一副美轮美奂的艺术美人画，挂在房间里欣赏都是极好的。
“有事？”
听到铁门开合的吱呀声，艾瑞莎淡淡地说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艾瑞莎小姐，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听你说赫瑟尔是怎么解释‘血色浪漫’的作用的？还是说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满足你妄想的答案？”
果然，艾瑞莎是听见她们之间谈话的，而且说不定连赫瑟尔最后在格雷尔耳畔的低语都听到了。
格雷尔张了张嘴，突然从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
他应该说什么？
虽然一心是冲上来想要和艾瑞莎聊些东西，但当被眼前人戳破内心戏之后，格雷尔感觉自己此时说什么，仿佛都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
他总不可能直接上来就问“艾瑞莎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吧？那怕不是真的要被当做下头男。
不过，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格雷尔还是鼓起勇气。
“艾瑞莎小姐......”
“什么事？”
“......为什么，赫瑟尔同学要在我身上的血色浪漫动手脚？”
“唔？”
艾瑞莎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格雷尔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今天早上，我有看见走廊上的金属碎片，这应该是被打碎油灯没有完全打扫干净之后留下的痕迹。如果我想的不错，艾瑞莎小姐，你昨天晚上离开房间的时候，是有顺手打碎放在走廊柜子上的油灯。”
“.......”
被戳破背着格雷尔做出的泄气举动，艾瑞莎脸上有些挂不住。
格雷尔则是继续往下说着：
“虽然赫瑟尔同学很少对我说谎，但如果是涉及她自己私心和个人目的的相关事宜，我想，我应该没法从她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当时艾瑞莎小姐你之所以如此生气，应是因为赫瑟尔同学在那你们之间的血色浪漫契约上做了些许改动才对，以至于让她也能启动血色浪漫。也就是说，艾瑞莎小姐，你应该知道赫瑟尔同学的目的，所以，请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格雷尔什么都没有明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艾瑞莎盯着他，原本略显阴沉和尴尬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缓和。
“.....你真的想知道？”
“没错。”
格雷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虽然他如今说这些，确实是有转移话题，缓和艾瑞莎情绪的目的；但想要知道赫瑟尔在血色浪漫上所动手脚的目的，也是格雷尔当下颇为急切的。
艾瑞莎固然动机不纯，什么一见钟情就是扯淡；但赫瑟尔显然更加危险。
他必须弄明白，为什么事态会变成这样。
而且从艾瑞莎的解释之中，也可以变相证明赫瑟尔所说的正确性，除非是她们两个联起手来，为了某个共同利益将自己蒙在鼓里。
“.....我当初给你设下的血色浪漫并不牢固。”
双方之间的沉默维持了许久，艾瑞莎才缓缓开口，同时伸手抚摸起来无名指上的骷髅头戒指。
“毕竟你是我见到过唯一一个直立行走的健康野生人类，普通的奴隶契约太粗糙，所以我选择了还没有完全掌握使用方法的血色浪漫——别误会，你就算被同化，也只是个薄血，没资格和我恋爱，我只是想要找个玩伴而已。”
“......”
格雷尔对于艾瑞莎的解释，一声不吭，单纯只是听着。
他能察觉到，艾瑞莎似乎话里有话，故意隐瞒什么；但目前她能说这些，肯定是经过权衡之后的结果，她心里有数，就算追问也没用。
最真实的谎言，永远都是九真一假。只需信七成就好。
“本来，我对血色浪漫的掌握就并不牢固，所以你我之间的纽带也并不稳定；结果赫瑟尔突然凭空插过来一脚，导致原本是一对一的契约强行变更为一对多，不禁你需要为了这个契约承担更大的压力，而且她的出现，还给你提供了严重的不稳定和危险因素。”
“......比如说？”
“就算血色浪漫控制力松散，但它终究隶属于主奴契约；普通契约之中，如果奴隶背叛，肯定是落得人道毁灭的命运；接下来的时间里，赫瑟尔肯定会用各种方式，诱使你改变心意，动摇对我的忠诚，直到你的心彻底被她拐走之后——血色浪漫就会反噬，将你彻底粉碎，神魂俱灭，什么都不剩下。”
“哈？！”
格雷尔傻眼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所以，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了吗？”
“......”
艾瑞莎质问般的目光投过来，格雷尔则是若有所思。
说实话，艾瑞莎的话不能完全相信，尤其是后半段有关后果的那部分。
艾瑞莎讨厌赫瑟尔，肯定会在言语之中靠着信息差故意挑动自己对赫瑟尔的反感情绪。
但赫瑟尔的威胁确实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并不能排除艾瑞莎确实在实话实说的可能。
格雷尔不可能完全出于逆反心理，就一心投入赫瑟尔的怀抱。
至于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
“.....艾瑞莎小姐，我知道了，我们先吃饭吧。”
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格雷尔抛出这句话，算是结束这个话题；同时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便当盒。
自从前两天开始，格雷尔就被芙琳勒令要求自己准备午饭，说是不能给艾瑞莎小姐增加负担。
“可以。”
艾瑞莎似乎也不想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于是两人在长椅上坐下。然后.....
“艾瑞莎小姐，这是我拌的蔬菜沙拉，请慢用。”
格雷尔打开自己的盒子，然后将其拱手送上。
自从前天中午，发现艾瑞莎似乎挺喜欢自己所做素菜之后，格雷尔就都会主动做些素菜，然后分享给艾瑞莎享用。
“谢谢。”
在艾瑞莎品尝格雷尔手艺的时候，她盒子里的肉排也摆在长椅上，供格雷尔品尝。
于是，两人在处理好最初的风波之后，再度开始属于他们的午饭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