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尔还是迟到了。
倒不是梅因刻意纠缠，她在被格雷尔拒绝了几次之后，虽然很不甘，但还是乖乖退去，顺带着将一枚写着似乎是她联系方式的纸条塞到格雷尔口袋里之后，风一般的跑开了；只是这方向似乎不太对劲，看上去不像是班级的方向。
低头瞧了眼，大部分内容因为字迹潦草（格雷尔还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胡乱写更潦草的字迹）看不清，仔细辨认之后，只能看出梅因似乎是在三班。
主要原因，还是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格雷尔没来得及在进入班级之前打扫干净餐盘。
根据校规，不允许将食堂的餐盘带入教室，所以格雷尔只能在外面吃干净。
结果吃干净之后，更郁闷的是，食堂餐盘按照规定，必须送到食堂进行处理，不允许随便丢弃，所以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格雷尔不得不又跑一趟，将餐盘送回去。
理所当然的，他迟到了。
幸好下午负责教学的神父先生脾气还算好，只是将格雷尔叫进来教训了一顿，并再三要求下不为例之后，让他回到座位上坐好了。
赫瑟尔仍然没有回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
旁边空空落落的，格雷尔感觉很不适应。
他才不相信，能做出两次将自己绑走试图做点什么的赫瑟尔，会因为区区胸部被抓了一把就恼羞成怒，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破防。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想来想去，或许都只有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才可能作为突破口。
“怎么了？”
正当格雷尔思考的时候，一枚纸团丢到了他桌面上。
打开一看，艾瑞莎娟秀的字迹跃然纸面。
循着投来的方向看过去，艾瑞莎坐姿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正在教学的神父先生——她一直都是这样，即使是相对来说不那么严苛的学术课程，她仍然是一丝不苟。
如果不是仔细留心观察，恐怕除了格雷尔之外，谁也不会注意到，艾瑞莎的坐姿似乎比起昨天朝着格雷尔的方向稍稍偏移了几度。
“艾瑞莎小姐，赫瑟尔还没有回来吗？”
在她丢过来的纸团上草草写上这么一句话，格雷尔将其丢了回去。
“你见到她了？”
“没有.....”
“那你问我。”
艾瑞莎不是很友善啊。
格雷尔想了想，趁着前面神父先生背对过去的时候，丢过去一个新的纸团：
“赫瑟尔她为什么跑了？难道就是因为上午的事情？”
“你在问我这个问题？”
“呃......我只是想，你不是和她接触很长时间了，应该对她有些了解才对。”
“这种事情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和她也就是四五年的交情。”
四五年，说的好简单的样子，虽然对于血族的寿命尺度而言，四五年确实是不算什么。
“赫瑟尔以前没有类似的反应吗？”
“没有，她一直都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像是今天这样还是我第一次见。”
得了，果然是昨天晚上那件事惹出来的。
将那纸团揉成一团，丢到桌洞里，格雷尔纠结了一会，最终决定从笔记本上又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疑问，丢过去：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格雷尔记忆之中，艾瑞莎似乎在随后一个失去意识的；或许从她身上，可以知道更多。
看到这个问题，艾瑞莎明显一愣，随即在看过前方神父先生会给你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之后，扭头瞪了格雷尔一眼，羽毛笔留下的字迹变得凌乱起来：
“不该问的别问，你最好将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好吧，这下子算是没得研究了。
连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都无从得知，更别谈分析赫瑟尔的心理活动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赫瑟尔突然跑出去了而已。”
郁闷地将这个纸团子丢出去，结果没等他放下笔，艾瑞莎那边就送来全新的纸团。
“你中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迟到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关心这个，不过说起来，这确实是自己前世今生的第一次迟到。
格雷尔偷瞄了一眼将自己送过去纸团丢到一边去的艾瑞莎。
“没事，就是有了个三班学员认出我来，主动和我攀谈了一段时间，因此忘了吃饭。”
“三班？她是不是叫梅因·托瑞朵？”
“哎？你认识她？”
格雷尔有些意外，艾瑞莎也在此时向他投以狐疑的视线。
“据我所知，在三班最有可能主动找上你，和你聊天聊地让你忘了吃饭的，似乎只有她的嫌疑最大；所以她和你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
格雷尔刚要将梅因给他的地址纸条送过去，结果刚刚从口袋里拿出来，他就犹豫了。
虽然格雷尔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让艾瑞莎知道梅因主动给自己送来住址和联系方式，真的好吗？她会不会曲解上面的意思，修改其中内容，从而让格雷尔没有进一步和梅因沟通和了解的方式？
毕竟格雷尔是艾瑞莎的血仆，她不大可能会坦然让其他女人掺一脚的。
就像是自己家养的狗，可以让来做客的陌生人来玩，但如果有人敢悄悄偷走，那可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了解的事，不给个说法放谁都不会满意。
可是.....
格雷尔犹豫着，又偷偷观察了艾瑞莎一眼。
能凭借三言两语，就判断出和自己在中午攀谈的对象是梅因的人，会不知道这回事吗？
格雷尔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特殊，说不定这样的名片也是梅因的习惯。
如果隐瞒不报，是不是对双方之间的信任关系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而且关于联系方式，完全可以在明天或者以后见到梅因的时候问个清楚，完全没必要为了区区的联系方式纸条而让艾瑞莎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怀疑。
想来想去，他还是将这纸条揉成一团，然后用艾瑞莎扔过来的当做外壳，在上面写好字之后，包裹住里面写有梅因联系方式纸条，丢过去。
“她说是想要了解更多，所以给我留下了这个联系方式；但我看不懂，只能看出她是在三班，艾瑞莎小姐你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没让有些忐忑不安的格雷尔等多久，纸条就飞回来了。
“没问题。”
将外壳拆开，里面的纸条上写满了艾瑞莎娟秀字迹提供的翻译。
梅因提供的纸条上，其实写的就是她在瑟利兹学院宿舍方位、托瑞朵氏族的城堡所在地、以及不知所谓的“蝙蝠通讯”代码——按照艾瑞莎在旁边写满的注解，这应该就是类似于这个世界专属的邮政机构，因使用经过良好训练的蝙蝠作为信使而得名，硬要说的话，和哈利波特之中用于传信的猫头鹰倒是有几分类似。
格雷尔当然是没有这玩意的，梅因给自己留下这玩意啥用没有。
相比之下，格雷尔倒是好奇，艾瑞莎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自己？
就算他眼下没有机会，但来日方长；光是一个赫瑟尔，在入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都给她添了这么大的乱子，更何况以后的几十年？她能保证时时刻刻将格雷尔拴在她旁边吗？
这些话格雷尔当然不能说出口，他在扫过一眼，确认全都一字不差记下来之后，立刻撕碎揉成一团销毁，和刚才送过来写有“有不懂的问我”内容的纸团一起，准备等到下课之后丢掉。
“谢谢，都懂了，虽然我也用不到。”
这是全新的纸团。
“还是那句话，保持距离。”
艾瑞莎对格雷尔表忠心似的发言熟视无睹，直接上警告。
格雷尔当然不希望再牵扯进来什么家伙，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不过，艾瑞莎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言语之中，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要求格雷尔和梅因切割，只是模糊地表示保持距离，似乎并不反对格雷尔和外人的接触。
只是，当格雷尔思索着，要不要再丢一个纸团子的时候，台上的神父先生看过来。
“请大家保持良好的课堂纪律。”
这番话既是针对格雷尔，也是针对其他在课堂上已经算是堂而皇之说话的家伙。
于是，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也是因此，在接下来的课堂时间里，格雷尔没有再找到机会和艾瑞莎沟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