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羽右跨一步,将门口空间让出,黄昏的晚风随之灌入房间之中。
她的身后忽然摇出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那位银发的少女就站在那儿,迎着屋内的柔和光线,嘴角抿着下垂的鬓发,用食指捻着理出满意的弧度。注意到珀星,她目光闪了闪,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微笑。
珀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笑容,像一股清流注入心底,又像能令冰雪消融的温暖微光……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粉红色的身影,他印象中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还是小狐狸……
越是去回忆,心中对于能力的恐惧感就越是强烈。这种无法预知自己下一次将会失去什么的感觉,实在让他不快。
“介绍一下,这位是接替人偶7号的1号,要好好相处哦~”银羽伸手推着一号上前,抚摸着一号的脑袋说道。
虽然刚碰到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发抖,但这孩子的适应性出奇的好,最开始对银羽的畏惧感已经被她很好地伪装起来了。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珀星。”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生怕吓到对方。
“好久不见了,阿星,我是阿白。”阿白任由银羽摸着,与珀星轻轻握手示意。她的手很小很冰,但也很柔软。
“你说……好久不见?”珀星听到她的话,眼底忽然升起了别样的期待。自从亲眼见过渚白,亲自确认过可能存在过记忆流失的事实之后,他突然觉得,会不会在这个世界,小狐狸也有“死而复生”的可能性呢?又或者,小狐狸其实根本没有死,只是她变成了人类,自己却不记得了呢?
“既然你对这句话有反应,也就代表……”阿白主动向前一步,离开银羽身边的同时蹭到了珀星耳边,小声说道,“那段记忆,你已经收到了吧?”
珀星一惊。那段记忆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指的刚刚的梦境吧。但梦里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渚白啊,跟小狐狸的关系显然都没有眼前的“阿白”接近。
“你到底是……”珀星瞪着眼睛,似乎想从阿白脸上找到答案。
“我是……”阿白扣着他的手,推搡着他退回屋内,眼疾手快地带上了 门,只剩银羽一个人留在门外。
银羽眯起眼睛,差点笑出声——明明两个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还要进去瞒着她讲悄悄话啊。
不过她也毫不在意就是了,她明面上知道的东西越少,就有越少人能察觉她暗里还掌握着些什么——毕竟,她本来就只是想“袖手旁观”而已……
“我是渚白,不过在外人面前,记得要叫我阿白哦?”阿白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放开了珀星。
虽然得到的答案并非小狐狸,但渚白这个答案也足够让他震惊。
“渚白?你……你不是应该在那个高塔顶端,还有你的样子……”
“所以说这不是我的本体啊,人偶啊,人偶!”她用力摇了摇尾巴,双手拍上珀星的肩膀,“对了,还喜欢你的登塔奖励吗?就是那段记忆啦。”
她的眼神看起来也在回忆,好像也对那段记忆有印象。
“啊啊?所以我的登塔奖励原来不是那个短杠吗?”珀星一脸懵。
“你说那个啊,那大概是星火自带的提升机制吧,我这边没有从系统观测到你的能力有提升奖励。”阿白也不解地转了转眼珠。
“那……从登塔奖励来看,难道我们早就认识了吗?”
“嗯……我也不清楚……”阿白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她就瞥到了来自珀星的怀疑视线。
盯——
“哎呀我说真的啦!”她连忙摆摆手,然后低下头,故作沉思状说道:“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扰我很久了,可能是因为会混杂人偶记忆的关系吧,所以我对这次登塔奖励的内容也仅限于有印象而已……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既然它属于登塔奖励的范畴,那么只要继续登塔,就能尽可能接近真相了吧!没错吧!”
她自信地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好像对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很是满意。
“话是这么说……但说到底,我的能力副作用这么大,其实登塔这种事情也只能靠大家了吧……”珀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用任何一次能力了。
“其实比起身体上的劳累,你更在意的是记忆流失吧,如果获得的记忆还没有丢失的记忆多的话,那也的确太不值得了。”
阿白说着, 嘴角弯起弧度,眼睛闪了闪,说道:“可是我呀,或许能帮你记住一些东西哦?也就是所谓‘第二大脑’的概念啦。”
“帮我记?怎么记,我一件一件事情讲给你听吗?我现在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的吧……”珀星不解地挠挠头。
“很简单的,比如,我现在就能看到你的记忆在一点点逸散出来哦?”
阿白抬手遮住左眼,再移开,她的瞳孔就燃起了月亮形状的光晕,借着光芒指引,她能看到从珀星的头顶像水汽蒸发一样散出的数道雾痕。
她随手抓住其中一条,按在手心,看着那点微弱的光圈凝聚成型,然后一把将它洒向空中。
“就像这样,只要阿星在我旁边使用能力,我就能读取一部分逸散出来的记忆储存,不过,没有经过你允许的话,我是不会随便窥探你的记忆的哦?而且使用能力也要适度,不然的话我可来不及读取。”阿白双臂环胸,眼中的光晕消散,“不过也别报太大希望,我最多就是给你提供几个关键词能帮你回忆起来一些关键线索而已,我可没那么万能!”
“但这样也算是可以让你稍微放心使用能力了吧?还满意这份礼物嘛?你喜欢的话,那我这次也算是没可惜这具新人偶躯壳。”阿白站直身子,期待地看着珀星,她与珀星的身高差让她不得不踮着脚才能勉强平视。
只是她没想到,珀星竟然突然毫无预兆地俯下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谢谢,我很喜欢……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这么用心的礼物。”
在他的构想中,如果他能与小狐狸再见面的话,就应该是这样的场景。这是他第一次,从心底认可了渚白的地位。
他鼻子一酸,感受着怀中毛绒温暖的触感,忽然有些哽咽。
“等一下啦!怎么突然——你……你抱住尾巴啦!!!”怀中的身影挣扎着,发出可爱的叫声。
然后,一股巨力在混乱中蹬到了他的小腿上,直接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他一脚踹倒在地。
阿白借力一个后空翻与他拉开距离,别过脑袋,脸颊烧红地偷偷瞥着珀星的情况。
毫无疑问,她刚刚的一脚没收住力气——虽然内里已经是渚白了,但身体机能依旧是人偶的水准……
珀星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星火带来的身体重塑还是有点用的,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已经被这一脚踢成重伤了……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