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好！”
临鹿高中，二年级三班的教室内有个背着红色书包的少女，此时正站在一名男生面前
她模糊不清的说着早上好，也分不清她在跟谁打招呼， 至少没人回应她。
······
少女见他没有反应，便突然呼啦的窸室声， 这名少女突然把脸凑到她眼前男生的额头。
“早~上~好~”
少女拉长语气、幽怨的声音，紧贴面前男生的额头， 如同诅咒一样。
……
男生依旧低着头写着他昨晚早已忘掉的作业。
见此状， 少女叹了口气， 直起身。
“小南南酱！”
唰的一下，男生立马把手中的笔丢掉， 随后用手堵住身边少女的嘴， 并用另一只手作了噤声的手势。
这一连气动作像是做过很多次了。
“我擦！ 都告诉你了别这么叫我。”
都不用眼睛去确认班级， 男生都知道这行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生放下手， 回到了刚才如被审问般的坐姿再次提起笔。
“谁让你不吱声? 跟被丢了魂一样， 写啊写啊的。”
少女叉着腰如此说道：
“你还知道我“写啊写啊”的?我都要写不完了！”
男生面部扭曲并模仿少女声线， 阴阳了回去。
“啊? 我不是说过我要是打招呼你一定要接话的么。”
少女面部微红， 像是在生气， 但是俩人都不想再次引起注意， 所以降低了音量。
男生敲了敲脑袋， 像是在思考眼前的题如何是好：
“我也早就想问了， 你那是啥规矩啊， 莫名其妙的”
“就是那个啊！”
少女提到自己的社团时异常的自信。
“我们灵灵七社团独有的! 创新的! ……”
“一眼就能看出是我们呆子的。”
男生白了她一眼。
“好好， 随便你怎么说， 但至少也要听社长的话吧?”
临鹿高中允许学生们创立自己感兴趣的社团。
这名少女口中的灵灵七， 虽然看着名字可疑。
但这个社团其实是乐于探索任何灵异事件而创立的， 目前只有三人。
但考虑到学校会不会允许让他们写显眼的名称，如探灵社、 灵异事件调查组之类。
所以秉承低调行事改的名字， 但又好像更奇怪的名字
李晓南头都没抬认真写着作业。
“让我“听话”也该让我知道， 我听话这个事情的意义。”
“什么什么的， 说的真拗口，总之你快回一句。”
男生清了清嗓子， 故作庄重，并用手夹着笔， 把身体转到面向少女方向， 作出只有佣人行礼般的手势：
“早上~好！ 我的女士！ 今天过的怎么样?”
声音庄重的像是在开玩笑。
“好了， 就这样， 放学来社团报道。”
显然男生如此“绅士”行为没有打动在场任何女性，他充满阳光的转过身， 端正坐姿， 继续写着。
“大早上的犯什么神经？”
班级的学生没功夫在意两人的无理取闹。
生怕像是记错了什么， 或者忘掉了什么在翻着书包
尽管， 牢骚还是有的。
提笔疾书的男生并没有在意， 反而手中的笔更快了些。
但随着大门走进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士， 男生知道一切都晚了。
时间飞跃流逝，如果从四维角度观看现在三维的时间线，学生们只是反反复复的坐着、起身，毫无生气的行为
“放学了！回家回家！”
男生收拾着书包，正要往门口走，书包突然被人用力拽了回去。
“去~哪啊?”
男生头都不回， 一脸笑倔强往门口走。
“回~家~啊?”
“嗯? ~我觉得你忘了什么事啊？”
“哈哈…我忘了什么? 您这才是， 早自习开始您就不由分说的进我们班级。”
男生依旧不回头咬牙切齿说着：
“我们要是一个年组的也就算了，擅闯班级， 是不是不合适呢？”
少女摆出强硬态度：
“啊?有什么不好， 老师又没看到?甚至教室连监控都没有， 你怎么证明我闯进来的啊?”
如此，即便身为男生的李晓南， 也拗不过身后力如牛的少女。
作罢后他回过头， 脸上的不情愿比任何打工人下班后的劳累差不了多少。
“我的大姐啊， 是不是又去那地方? 都去过多少次了， 连个鬼影， 不！ 毛！ 都看不到！”
男生如此的不情愿， 对于他面前的少女来说好像习以为常。
“啧啧啧， 我看你是不懂哦， 我们灵灵七的探索精神怎能仅此而已?”
“害哟， 对， 我没有这种精神，你放我回家明天再说，我看您很有这种精神， 哦对对，还有那个叫刘洋的， 你们俩去吧。”
“我现在马上回家为你们算上一卦此番凶险！”
说着男生就要走，但身后的少女怎会善罢甘休?
这次身后的书包好像被用更大的力往回拽着， 似乎在说她生气了。
“别废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洋那家伙请病假了， 亏着你们俩好兄弟呢。”
“啊！什么！ 竟有如此之事， 此番我必要营救我兄于苦难之中，你不必在拦， 我去意已决！”
男生说的很郑重，并抬头看向远方， 就像真如他说的那样。
“少在这跟我装有的没的， 哪轮到您“大少爷”照顾啊？赶紧跟我走。”
少女一把给男生拽回座位， 示意让他放下书包。
“好好好， 真是服了你这个祖宗了， 今天难得星期五我就想早点回家吃喝玩乐，就这么难！”
“那~还~真~是对! 不!起! 啦！”
任何人都听得出少女这句话中没有半点歉意，就是如此， 男生也只好跟她去。
经过走廊， 来到学校后的废弃老楼， 这一路上俩人基本聊些有得没得。
任谁来说， 都是一句“这俩人关系真好。”
“祖宗， 今天来又是想干什么?通灵? 八卦? 画符? 探险? 拿相机照照灵异照片?”
男生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拿出的各种工具。
“你说对了， 是探险去。”
“哈！ 这破楼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还有什么可探的？再探下去路都被你走干净了。”
“别打岔， 这次我觉得一定不一样。”
话音刚落， 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啊是是是， 上次你这么说是……什么时候来着?”
让男生奇怪的是， 少女并没有继续跟他拌嘴，反而心事重重的看向楼顶。
托着下巴， 眼神中是回忆还是思考：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经常来这么？”
“鬼知道， 我为什么加入这个社团都忘了。”
“说正经的，你要是真忘了我倒是能说出来你为什么加入。”
男生思索了片刻：
“就…好像是你当初说....什么…啊…我们正在研究真实存在的怪力乱神？”
“我当时闲出屁，又对灵异事件感兴趣，却又没见过，所以加入的？”
少女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继续盯着楼：
“就是这样，不过你那句闲出屁是在质疑我们社团如此之久都没任何进展的话，那是多余的。”
男生听着眼前少女不同寻常的语气，也感觉出了不对劲。
“所以？今天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少女回过头：
“在那之前，你信有灵异事件么，而且是带诅咒的？”
“这是什么话？加入咱们灵灵七大社团了，还不相信这个？”
确实，就像男生说的那样，更是身为社长的少女问他相不相信鬼怪，让男生觉得心生好笑。
“不过诅咒嘛， 你让我平白无奇的相信，我是不能接受的吧。”
“那也就说，如果有事实依据，你就信咯？”
“额…差不多吧，让我亲身经历可能会信。”
“那我给你讲讲我的真实经历。”
少女回忆着：
“当时我刚入学的时候，就经过这里。”
眼前的少女就读临鹿高中三年级，而李晓南是二年级所以李晓南并不知道少女一年级的事情。
“为什么来这呢？如果这归功于怪力乱神作祟，我是相信的。”
“我那时有点怕生，理所应当没有在人群当中，只是毫无道理走在没有"人”的地方。”
“怕生？这还真看不出来”
少女没有在意李晓南的话。
“我当时啊，背着书包，避开人群，就是这样来到了这儿，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也会让我想起当时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低着头，踢打着脚边的石头，又抬起头看着这栋楼，脑中想到很多灵异影片中的片段。”
“就像谁在回应我心中所想的那样，“它”回复了我。”
“喂喂喂，到这事情就有点不可预想了啊？”
少女看着他，皱皱眉：
“我确实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那……”
李晓南岔开话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人”在那里”
“你怎么这么确信？”
“我就是知道，总之先听我说完。”
男生耸了耸肩。
“它说。”
少女突然摇了摇头，是又觉得不是那回事么？
“不，不是，那是不是有人在说话我都不知道…只是若有若无的声音。”
少女吞了口唾沫，像是决定了什么。
“只是…恐怕只有我当时那么认为罢了……不……”
少女又极力摇着头，摇的更快了，嘴中说着，我搞不明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重复着，绝望着。
像要用语气否定"它”。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少女停止了摇头，转而代替抱着脑袋，蹲下身，现在的她，是在祈求什么吗？
“但是我真的搞不明白啊，那个楼里突然传出“声音”！”
“然后天色不可思议的暗了下来！”
少女越说越激动，这些事马上会降临一样。
“然后……就……该怎么说，是神舆么？还是神隐？”
“反正…当时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么说又好像不对…另外一个世界？…我搞不明白。”
李晓南第一次见少女如此恐惧。
“冷静…冷静，咱们还在这呢，没有突然哇！的一下，或者咚！的一下，到别的地方去哦？”
李晓南为了安慰少女，轻轻拍了拍了她后背，并演绎他常用的傻气手段哄少女开心，但这对少女无效，反而惊吓到了她。
“啊！对！我没事，我还在这，对……是这样。”
少女调整心态继续说着。
“当时恐惧是发自内心的，尽管说着不会怎样…但是遇到的话……”
“对！ 当时的场景就像现在这样！这栋楼后面，慢慢浮现一个庞然大物……”
少女胡乱指着眼前破旧不堪的大楼。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直耳鸣发作，让我更觉得不安……”
“我心里想到，必须逃，要跑！要从这出去！”
“可是我吓得腿都软了，根本走不出半步，反倒摔的腿都破了。”
“我爬在地上，慢慢直起身子，以一种人类古老的求知。”
“我抬头看见了…那庞然大物……”
“我无法明确那是什么，但应该是眼睛， 一种视线看着我。”
“它在看着我看着我如此狼狈不堪……”
“要说它有多大……那是无法形容的.....因为……我当时……连天空都看不到了……周围全是它的身型……”
少女目光惊恐，好像在用眼睛说它看到了，眼睛代替她看到的。
她的大脑，是接受不了的。
“接着，我的手掌，身体，都有异样的触觉…对…是触觉…”
“我的大脑好像代替我接受了会是什么东西……”
“于是我低头…”
少女急促的呼吸着，仿佛那是他此生见到最不可名状的场景：
“地面上…都是…眼球…我能清晰感受到…”
少女缓过神。
“我绝望了…如此被"注视”着……如果这可以拍下来…还能当作不错的电影封面…”
还有心思开玩笑，证明少女安稳了下来。
李晓南这么想着。
“我吓得六神无主，至少应该让我站起身，以身体接受触感最小面积那样，站起来就好了吧？”
“但是这么想，是错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激怒了什么就连我的手臂… 手掌也有那种触觉。”
此时，少女用“长”在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
“就连脸上也有…不对，或者说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了了。”
“我着急的拍打手臂，像抖落灰尘那样，至少我的大脑告诉我，这玩意是有痛觉的。”
“如果拍打要是有效…就好了…但没有用…反而激怒这东西，越来越多。”
“按理说我应该当场吓晕了，但是有未知力量让我保持着清醒。”
“哈哈… 如果这时候有人嘲笑我也罢，但偏偏响起像是念佛经的人声。”
“只是像… 我听不清…总之在声音响起几秒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没有那个庞然大物， 天色也瞬间恢复正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该说我是有力气坐下，还是因为无力导致的，我已经分不清了，就连让我觉得一切都结束的念想，都不拥有。”
“坐下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瞬间，我的大脑"看见”了…透过大脑看见的？我不知道。”
“硬生生涌入到我脑海里的，是意义不明的字”
“傲慢”
“忍受视线”
“惩罚”
“我理解不了字里任何含义……但我至少知道这不是好事。”
“在哪之后的两年，我头疼的厉害…但我发现了其中规律…”
“不寻找方法是不行的…因为那实在是太疼了……”
那种疼痛，好像少女就连回忆起来也恐惧万分。
“就好像有无数虫子…那样，这样…”
少女用手很夸张的指着头部，一会指着侧面，一会指着后面。
少女含着泪，略带疯狂的看向李晓南。
“...... 别，别说胡话，怎么可能…”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那么痛？！”
李晓南无法理解少女的那种"痛”但他理解，因为他见识过少女抱着头，欲哭无泪的样子。
“这个先忘掉， 方法呢？是什么？”
“方法…很奇怪， 我只要在当天没有与人接触，当天内头脑就会非常痛，反之，如果我变得开朗一些，主动跟人说话，就不疼了。”
少女想到这，终于有了些安慰。
“主动与人说说话， 现在看来也不是坏事？”
少女无助的看着李晓南。
“你看，我之前的怕生，是被视为傲慢了么…”
“还有突然出现的眼球…我不期待被注视着，但视线像是惩罚我一样，注视着我。”
“所以，至少规律是这样的，我只需要遵循就好了……”
李晓南像哑巴一样，一会想努力张开嘴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啊！啊！我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虽然这位"神"倒是帮助你开朗了，啊，这点倒是不错，但惩罚什么的，就算有，也不该是那样痛苦啊…”
“真是一个性格别扭的神。”
“噗…你这么说话有点显得孩子气。”
少女的泪水早已流到不知哪去，但她笑了，对李晓南还是少女，都是莫大的安慰。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总之我已经完全听明白了”
李晓南拍着她后背，就像小时候母亲拍着被惊吓到的孩子。
“那你…”
没等少女说完。
“啊！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说不相信就显得我不近人情。”
少女像是放心似的低下眼眸。
“总不能是你想留下我编的瞎话吧，不能吧？”
女眼神慢慢就快要充满失望。
“啊对，不可能，呆子才那么想，哈哈！”
李晓南的干笑起不到任何作用。
“额…为你健康着想，你有去看过头痛么？”
“当然去过，但是医生说，什么毛病都没有，那时候可把我妈急疯了。”
“额…是啊， 医学怎么可能解决怪力乱神， 要是真可以，我们还害怕这个？”
“所以呢？今天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李晓南略带温柔的语气，少女没察觉出其中的不相信。
“晓南，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是恶魔的证明么？”
“什么？不知道，新梗么？”
少女解释着：
“现在，我向你证明了怪力乱神的存在，至少我说出了有，我经历过，但是呢， 你却没有证明这两样不存在，对吧？”
“啊？你这不是纯粹的歪理嘛，那我也可以说，我说出了不存在，这也是证明吧？”
“噗~回答错误。”
少女俏皮吐着舌头：
“欧莫…你这样也就说说而已，我可是有亲身经历的！”
少女说到这里反倒起了莫名的自信。
“而且啊 ...... 我能清晰的想起来，恐怕也是神明大人的诅咒哦？”
少女俏皮的样子与刚才恐惧形成鲜明对比。
李晓南在想，少女是不是真骗了他。
“啊…以前的事，我有可能会讲的很详细哦？就算不是这样，编个瞎话，也蛮真的不是？”
李晓南打着哈哈，像是根本没当回事。
“你觉得我在骗你？我为了什么？为了把你留下社团？！”
“没准…”
下一句话的“没准是这样呢”， 李晓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眼前的少女以偏执疯狂的眼神 ,让他打个寒颤。
“没准…没准你说的是真的，好，我姑且相信你，那然后呢，这跟恶魔的证明有什么关系？”
少女缓慢说着：
“这就是，恶魔的证明啊，只要有证据它是"存在”的，并且找不出它"不存在”的证据。”
“那么它"存在”就是成立的！”
李晓南听后长舒一口气。
“还真是如恶魔一样如同恶魔本人不讲道理的，证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