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言跪在地上仰望着老人。
“你是什么人？”
“鬼方士——韩灵子。”
“鬼方士？”
龙言听着有些熟悉的名讳，还没来得及多想。
韩灵子就一边笑着一边把拐杖缓缓指向龙言，他深吸一口气，收起笑容，高声呼喊道。
“极神有命，恶鬼听令！”
嗡——
随着韩灵子的咒语，龙言的双耳一阵嗡鸣，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仿佛被捆绑着而无法动弹。
只见韩灵子那拐杖的顶端有一颗圆珠宝石，正发着幽幽紫光，龙言就像一只被食物勾住了视线的狗，拐杖移动到哪目光就跟随到哪。
“小娃娃，告诉我你的真名。”
“姓龙单字言。”
龙言语气平缓但内心却是一惊，他明明还没准备说话，怎么身体自己率先回答了？
看着龙言的反应，韩灵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将那拐杖一抬，大声念叨。
“从此你便是老夫的弟子了，此救命之恩，你可准备好用你的生命来回报老夫了！”
话音一落，拐杖一杵，天空雷霆一闪。
轰！
霹雳声震撼大地，片刻高光透过屋顶的窟窿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窟窿，眼窝里发着点点紫光，脸上的皱纹像揉成一团的废纸，花白的胡须遮住口鼻，长须白眉垂在脸颊旁，似仙又似妖。
龙言眼睛一翻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他瞳孔放大四肢瘫软，与满堂的尸体融为一体，韩灵子发着紫光的眼窟窿也逐渐黯淡恢复漆黑。
但其身上挂着的众多金属片中，其中一片铭牌已经出现了『龙言』二字。
韩灵子把龙言一下扛在肩上，对着佛像单手五指合拢。
“神佛慈悲哈……”
说完就走了出去，并在门上贴了一张镇符，将尸鬼全部困在寺庙内。
那些躲在暗处的尸鬼见韩灵子离开，就又重新爬了出来，他们爬过佛像，迫不及待地扑向那群尸骸，继续在慈悲目下吃着人。
……
夜雨渐退，清晨，空气中满是泥土的味道。
一双芊芊细手缓缓摸在镇符上，一个身材曼妙的银发白衣女子默默看着这破寺庙，隐约可以听到这门后有着连续不断的低声哀嚎与呻吟。
她的手指一点点捏起这镇符的一角，就要将其撕下之时，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了另一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放下了那镇符，一刻不停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她前方三十里地，穿过层层树林，便是那边府肇城。
……
“放开我！”
女孩的一声惨叫让龙言猛地一睁眼，只见四周一片鲜红，天空、树木、火光全是红色。
大院内满是横七竖八的断肢残骸，空气中混杂着烤肉与木头的气味，一个身披重甲的男人正抓着一个少女的头发往满是火光的屋子内走去。
龙言知道自己认识这个少女，但此时他却无法想起她的名字，也无法发出声音，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
“救救我！求求你！”
他看着少女不断地哭喊挣扎，但最终还是被拖入到屋内，顿时屋子内就爆发出了一阵男人们的嚎叫，以及一众女子们那莺语般的笑声。
“放开我！！！”
屋内再起少女的尖叫，声音撕碎了空间，原本熊熊燃烧的木屋扭曲一下变成了一座破烂的木屋，四周的火光变成了潮湿的小巷泥墙，空气中的汗臭与酒臭混杂。
龙言的瞳孔一缩，脑袋一下恢复了清醒，他瞪着眼睛环顾四周，自己此时正在一个狭窄的小巷内，正前方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小酒馆，一个壮汉正拖拽着一个瘦弱少女往屋内走去，她正绝望地哭喊着，但是却没有声音。
龙言通过那木门看着那酒馆内部，里面杂乱不堪，数十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对着那少女上下其手，随后一脸嫌弃地将其推开。
“你终于醒了？”
韩灵子站在身边突然说话，龙言一脸茫然地看向韩灵子，不解的问道。
“我这是在哪？你又是……”
“啧，真麻烦，每一个醒来的家伙都问这个问题，早知道当初收人的时候就不费口舌自我介绍了。”
韩灵子不爽地啧了一声，他将龙言往前一推，龙言就被推得几步踉跄。
“去，把他们都杀了，老夫在外面等你。”
龙言刚回头看韩灵子，正想再问些什么时，四周突然出现了几个高大的阴影，四五个壮汉从身后现身，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身披破布衣，脸上满是刀疤。
“喂！小子，知道这什么地方你就来！”
“大爷，怎么一把年纪还带孙子来逛窑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壮汉一脸讥讽地朝着龙言两人走来，一人大手一伸直接抓住龙言的胳膊，龙言疼得皱了一下眉，其他人则径直朝韩灵子走去 韩灵子倒也不跑不退，他只是垂直脑袋，让兜帽遮住自己的脸。
几个壮汉继续讥笑道。
“我知道了！你们是那小哑巴的家人吧，怎么了，这是要把孙子也卖给我们吗？”
“老东西挺懂哈，要不你也留下得了？啊？”
“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那些壮汉就已经将韩灵子团团围住，他们把胳膊直接搭在韩灵子肩膀上，整个身子压向韩灵子。
韩灵子全程黑着脸不为所动，他冷冷地一笑。
“好哇，走吧。”
众人一愣，韩灵子就径直向那屋子走去，壮汉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后便一路怪叫着跟在后头，将韩灵子与龙言一同赶到了这酒馆之内。
此时的酒馆内已经不见刚刚那少女的身影，只有一大群乱七八糟的恶人在这吵闹不断，一见外面来了一老一少也纷纷陷入了沉默。
龙言看着周围的一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身后的那几个壮汉大声地吼道。
“喂，你们哪个变态喜欢兔相公和老东西的，今日有福了！”
“哈哈哈哈哈！”
一众恶人顿时爆发了哄堂大笑，龙言则趁机四处打量着，直到看到旁边的楼梯间上，刚刚那瘦弱少女正躲在上面瑟瑟发抖，她一身灰色破布衣，满目惊恐。
龙言突然就是一步上前用力喊道。
“快放了这个女孩！不然我就去报官了！”
韩灵子一脸惊喜看了看龙言，其他人也是满脸惊讶地看了一眼这放言报官的小屁孩，几个流氓地痞借势装模作样了起来。
“你要报官！哎呀别呀！我们最怕官兵捕快了……”
“对呀对呀！你要报什么官啊，我们可什么都还没做呢？”
龙言拳头一紧，瞪着眼睛强装镇定大喊。
“就报你们强抢民女，私下拐卖人口！”
话音一落，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即又是一阵大笑爆发而出，有人甚至笑得拍着桌子喘不过气，似乎龙言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砰！
一个木头酒杯精准地砸到了龙言的脑袋上，一个地痞满脸不屑地笑道。
“臭小子你知道这是哪吗？这是中原！边府肇城！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南冥人吧？一介臭猎户跑来中原干什么？”
越来越多的讥讽与咒骂伴随着各种物件朝龙言袭来。
“你可别把一些怪病给带到这里了，快滚吧！”
“南冥不过是我大中原的一条狗，你来这里还不如一条狗值钱呢？”
龙言被众人砸得不断退后，韩灵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一切，看着龙言被砸得已是头破血流也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这些恶人把桌面上能丢过来的东西都丢干净后，身后的那几个壮汉开口道。
“不想断手断脚就给我上去把值钱的东西全部留下，否则我们可就要报官说你们偷渡而来了！臭猎户。”
壮汉一脚将韩灵子往前踹去，抓着龙言的手臂也往前丢了出去，龙言一下摔在地上，四周的人拿起酒壶往龙言身上倒，还一边笑一边朝着他吐口水。
灰布衣女孩在上面地探出了脑袋，头上扎着单马尾，眼睛又大又圆，但却大而无神，她紧张地抓着栅栏，手臂微微颤抖。
“诶！你们看，有人来搞事了，好像还是个南冥国的人！”
女孩的身后传来了更多女子的声音，她们纷纷簇拥而来，将原本就占好位置的女孩一把推了出来。
“滚开，你个小哑巴！”
龙言侧着头看到楼上那被推搡出去的女孩摔了个脸着地，她没有任何怨言，只是默默爬起擦了擦鼻子流出的两道血痕。
龙言这正准备站起来时，几个人直接起脚就踩着他的脑袋又踩了回去，众人践踏着龙言玩得不亦乐乎。
身旁的韩灵子则无视了龙言，一个人朝着前方继续漫步而去，还没走过几步，突然就有人把脚横在路上，拦住了韩灵子，他剔着牙，头也不抬地说。
“不好意思，这里不让过。”
韩灵子抬了抬兜帽看了一眼对方，随后一句话都不说，抬脚就跨了过去。
这一步顿时让四面八方的恶人哗啦啦地尽数起身，原本还在欺负着龙言的那一班人也纷纷停下，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在楼上吃瓜的女子也大气不敢出。
只见那人懒洋洋地起身，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手里拿着一个大酒坛，歪着脑袋咧着嘴说道。
“找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