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读者朋友们,你们好哇。我是旅行游记作者格林.费什。现在开始在这个平台写自己的游记。
我打算首先从这个故事写起,毕竟这个故事很符合我的美学观念。
很久以前,我在西陆的大地上驾驶着自己的破旧吉普车。现在,它已经是老伙计了。
那时候,它还年轻,我也年轻,世界也年轻,像个小伙子一样来回闹腾。
当车辙延伸到西陆的群山里,我从远处看到一些奇怪的事物。
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有一座白塔,还有一座花园,真是稀奇。
我在路边停下车,径直向花园走去。
花园里满是茉莉、鼠鞠草、月季和风信子,打理得很好,像我这样得过且过的人肯定做不到。
我敲了敲白塔的门,想要见一见花园的主人。也是抱着听个故事的期望。
我是沉迷于各类故事的人。如你所见,我自己也在写一些故事呢。我无耻地剽窃别人的叙述,只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一些。
一位少女打开大门,露出那张堪称风华绝代的脸。
尽管我对自己的长相还颇有自信,但是要和这样的少女比,我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我叫爱依。”少女用柔美的嗓音说着,可是她的声音很冰冷。
走近她,我才发现她身上细细的电线和关节连接处的缺口。
少女是个机器人。果然,她如此漂亮,不可能是人类。
她端来迎宾酒,不过我忘不了自己酒后发疯的模样,于是拒绝了她。
我是那种喝一点酒就醉的体质。醉后发生的事情,我都不敢回想。
“你的主人是谁?”我这样发问。
“主人?”少女带着不解,问。
看来得换种问法。也许买下少女的人在少女设定里给自己取了别的称呼。
“和你最亲近的人是谁?”
“是上校。”少女打开了话匣子。一提到上校,她就能讲个不停。
上校?是卖鸡的,还是打造小金鱼的那个?
抛开这些问题,我听着少女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叫爱依,是一个量产型服务机器人。上校买下了我,为我安装了少女的人格。
商店里人格很多,按顾客的需求安装,有**、少女、幼女、老太等等。还有什么吸血鬼、剑圣、女王之类的。
上校买下我,是为了怀念自己的情人。
很久以前,上校有一位情人,名叫西茉纳。西茉纳很年轻的时候就得热病死了,还没有活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
这样的事很让人伤感,是吧。我从那一刻开始就同情着上校。
上校为我添上了西茉纳的脸,把我的身形改成西茉纳的模样。
他抱着我哭,大喊:“西茉纳,我要和你在那果树园里,采成熟的林檎。”
“我不叫西茉纳,我叫爱依。”我这样回复她。
上校愣了愣,然后和缓了脸色,说:“是的,爱依。”
上校抱起我,看了又看,他吻在我冰冷的脖子上。
“爱依,我第一次认识你。”上校说出这样的怪话。
上校带我去了附近的集市,那里有吟游诗人和摆满货品的摊位。
一个巫婆在集市的边缘卖着巫术用品和药剂。除了**外,没有什么东西卖得出去。
集市里面有很多情人在会面,上校看着那些人,露出奇怪的情感,既有羡慕又有怜悯。
上校为我买下一套白色婚纱。
穿上白色的婚纱,上校夸我是个美人。
他为我戴上戒指。
可是上校那时快要结婚了。
因为政治联姻,上校不得不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结婚。
那个陌生的女人比上校大两岁,远看上去有副人样。
可是近看之后,她的脖子上有层层叠叠的颈纹,她脸上的皱纹用大量的粉盖住。每次说话,她脸上的粉就掉下。
她的脾气古怪,总是高谈阔论地谈文艺理论。可是会写诗作画的上校从来不和她谈这些。
在妻子面前,上校好像一个死人。
上校为我买下了这座塔,让我藏身在这里,他每周都会来看我。
可是最近,上校已经很久没有见我了。上个月,他还给我写了封信呢。
“爱依,你是美的化身,爱的精灵。”信的开头这样说。
上校写信说,他思念我,在清晨轻纱般的薄雾里,在黄昏金色的天穹里,在夜晚路灯模糊的光晕里。
他告诉我,自己还在打仗,要我种下花,等待他回来,一起享用花茶和甜点。
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他回来,无论怎样,我都会继续等。
我像上校爱着我那样爱着上校。
爱依讲完了故事,向柜子走去。
听完这样的故事,我对这位女士有了些许敬意。
不过,机器人的身体里真的会产生对人的爱意?
还是说一切都只是程序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至少上校因为爱依而感到幸福。
爱依拿出上校的勋章和他留下的相片。我感到一阵哀伤,原来我也会有这样的情感。
我先前帮忙用吉普车为军队运过尸体。好吧,其实是他们花钱雇我运的。
在那堆尸体里我见过和上校长得一样的人。希望那不是上校吧,我这样欺骗自己。
战争把一切全毁了。
我要告诉她上校的死讯吗?我捂住脸,无奈地叹息。
我想少女会一直在这里等待她的心上人到来。
许多年后,出于机缘巧合,我再次来到了这里。彼时的花园已经不见,野花和杂草占据了这里,这里已然成为荒原。
我推开斑驳、腐朽、白蚁遍布的大门,不顾满屋的灰尘,径直走入室内。
这里已经是昆虫和蝙蝠的乐园,我回想起这里曾经的样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具机械躯体瘫在地上,露出机油和金属骨架,锈蚀的残骸仍然可以看出原有的模样。她拿着那个金属徽章,手上还戴着戒指。
我握住机械少女的手,我相信,其实机械的身体里有一个人的灵魂。这灵魂终究会与上校重逢,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我在这之后仍然继续旅行,不过这件事一直淤积在我心里,直到现在我把它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