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如同万籁皆静。
无垠的空间内,除了掀起丝丝波澜的水声,世界仿佛在此刻归于寂静。
南北苍和伊索伊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而天道的化身同样在瞪着他们,区别在于两人是一脸懵圈与茫然,就好似听到什么让人大脑停止运转的事情,而天道少女面部肌肉紧绷,像是在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一般。
气氛前所未有的严肃,如同庄严肃穆的审判法庭,又宛若教堂中虔诚的牧师在念诵着神谕。
但这严肃的气氛很快就被一声轻笑所打破。
天道少女黑着一张脸,缓缓转过头看向她刚刚的介绍对象,【上帝】捂着嘴发出悦耳的轻笑声,但仪态依旧优雅端庄,加上完美的绝美容颜不由得让人感到眼前一亮。
“主人,您在笑什么啊主人?”少女委屈巴巴的低声说道,是自己说的不对还是哪里做的不好吗?南北苍和伊索伊他俩笑就算了,天道化身还能以此为由说他们亵渎神明然后宰了他们,但她万万没想到最先绷不住的竟然是她的主人。
这会显得她很小丑啊主人!
而更让少女感到无地的是,南北苍和伊索伊这两人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个中二病患者,眼中甚至还带着对智障人士的关怀和尊重,让她有种想找个缝然后一头钻进去的冲动。
自己身为天道化身的威严已经彻底崩塌啊!!!
“抱歉抱歉,真不好意思,一时间竟然没绷住……”【上帝】轻笑道,“但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对我的介绍那么的令人发笑呢?”
天道少女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过头对南北苍恶狠狠的喊道,“你们为什么不笑?笑啊!快给我笑啊!这样我就有理由弄死你们啊!”
“放心吧。”南北苍在这时开口道,“我们受过严格专业的训练,一般来说,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
天道少女沉默不语,突然间竟然有点释怀,反正自己身为天道的威严已经丢的一干二净了,再想办法挽回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不同于南北苍在一旁毫无顾忌的开玩笑,伊索伊在听完天道化身对面前这位疑似神明的介绍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而南北苍也在这时凑到他的身旁轻声问道,“你认识吗?祂好像也是一尊神明,还是尊完整的神明,并且能让天道都为之臣服的存在,是你的同僚,还是你的上司?”
伊索伊低头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在我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位存在的丝毫信息。”
“上帝……万物的造物主,寰宇的创世神……全知全能亦全视……全智全权亦全造……创造并掌控三千大道的无上主宰……”
伊索伊在内心反复咀嚼这些关键语,努力在他那庞大无边的记忆中搜索与这些词汇有所关联的神明,但始终一无所获,而他曾经身为神官,负责为神明记载寰宇间每时每刻所发生的,值得记录的事物,按理来说,他应该知晓所有在上古时期存在的神明的尊号,但面前的这位存在他却听都没听说过。
思考无果后,伊索伊也就放弃了思考,但对一尊神祇的恭敬还是要有的,毕竟无论天道化身吹自家的主人吹的有多离谱,至少能确定对方就是一尊完整的神明。
“哈,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冕下见谅。”伊索伊微微躬身,语气和仪态都恭恭敬敬挑不出丝毫毛病。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就是了,毕竟我还是喜欢像朋友那般轻松愉快点的氛围,如同停靠在窗边的小鸟,叽叽喳喳的时候也为你的生活增添一抹别样的色彩与欢乐。”
上帝淡淡笑道,“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嘶……原来上帝怎么健谈的吗?这跟他想象中的上帝根本就不一样啊!
南北苍站在一边,看着宛若春风般温柔的【上帝】不由得在内心感叹道。
而上帝就仿佛能听到南北苍的心声一般,如同星空般璀璨美好的眼眸看向少年,让南北苍有种被整片寰宇注视的感觉。
“那在阁下心中,所谓的【上帝】又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在你心中,神明又是什么样的?慈爱?威严?喜怒无常?高高在上?还是神爱世人?”
南北苍被问的愣了一瞬,下意识的问道,“你能读心?”
上帝没有回答他,而是面带温柔的微笑,像是在看一个幼小的孩子般注视着少年。
于是南北苍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在心中毫不犹豫的吐槽道,“我心中的神明是个什么样吗?嗯……好像都不太好欸,大概就是……比较擅长家庭伦理这方面,又或者是四处滥情的种马之类的?”
就在少年胡思乱想之际,却看到上帝的嘴角微微上扬,周身隐隐散发着冰冷的气压,尽管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微笑,但那股危险的气息让南北苍不由得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好吧,看来上帝真能读心。
赞美上帝。
南北苍在心中无比虔诚的赞扬道。
其实他还想在心中问问上帝祂是男是女来着,毕竟对方那绝美到雌雄难辨的样貌少年是真的分辨不出来,但这问题可能有那么点亵渎神明,所以南北苍想象还是算了。
谁知上帝下一刻露出狡黠的笑,祂微微提起裙摆,露出宛如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的纤细小腿,白皙肌肤每一寸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如果阁下心存疑惑,大可亲自动手来看看。”
静谧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每一秒都在寂静中变得厚重而凝滞,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感受那仿佛来自时空的停顿。
南北苍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险些没绷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而这莫名其妙的沉默也让一旁不明所以的伊索伊和天道少女摸不着头脑。
上帝笑意盈盈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南北苍,如同一个得胜的将军,漂亮的眼眸中是只有少年才能看清楚的挑衅。
好快的车速,该说不说不愧是神明吗?如此让人误会的话就怎么轻易的说了出来,给南北苍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而还没搞懂现场情形的伊索伊和天道少女满头问号的站在一旁,殊不知他们与上帝和南北苍之间根本就不在一个聊天频道之中,自然无法理解上帝这句意味深长的“邀请”
这很显然是个陷阱,一个毫不掩饰目的就等着南北苍往下跳的陷阱,又或者说是一个考验也说不定,至于是诱惑还是单纯的色诱南北苍对此也都不在乎,但少年已经能预见到自己待会单凡说错一个字,那等待自己的很可能就是被神明当做路边的一只蝼蚁给顺手碾死。
到时候是来自神明的奖励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就不是南北苍能决定的啦~但下场估计不会很美好,伊索伊都救不了他的那种。
“这种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毕竟我想冕下也不会无聊到靠捉弄我一个凡人来消遣时间。”南北苍态度恭敬却疏远的说道,在生与死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认怂,在勇敢和胆怯面前他毅然决然选择了拍马屁。
上帝微微歪头,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似是又想到什么可以捉弄南北苍的点子,眼眸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笑意。
“这怎么能算是捉弄呢?别那么无趣嘛,那枯燥乏味的正事我们就先放在一边好不好?在此之前多和我聊聊天,倾诉一下你内心中的苦闷不可以吗?”
我心中的闷海愁山是因谁而起的,阁下难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如果不是你放任你家宠物出来乱咬人,我现在已经通过考核准备步入那充满青春气息的美好校园啊!
南北苍面无表情的在心中吐槽道,就算知道上帝可以读心也没有丝毫的避讳,反正自己在明面上已经给神明足够的面子了,背地里小小的埋怨一下总不至于真把他大卸八块,毕竟身为一尊神明总不会和一旁的天道少女一般小肚鸡肠。
上帝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祂看着少年认真说道,“请容我再次向你道歉,因我的疏忽导致了我们的神选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南北苍略显得意的看着天道少女,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而少女在咬牙切齿的同时又低下了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等待大人批评的孩子,毕竟这确实是她自作主张,但最为丢人的还是她竟然没打过一个凡人,还差点翻车。
更让天道少女难受的,因为她的无能,竟让高高在上超脱凡俗的主人弯腰道歉!向一个自命不凡,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凡人道歉,这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就在天道少女恶狠狠的瞪着南北苍的时候,一旁充当空气的伊索伊沉默良久,踏上前来,语气冰冷的说道。
“但阁下你也绝非无辜。”
空气仿佛因伊索伊的一句话而凝固,但也仅是片刻,上帝面带着那宛若霞光晨曦般温柔的笑又如同能治愈万物。
“如天道所说,她是你的造物,你是她的主人,仅此而已,而她也一直在你的监视之中从未有过半分的忽略,但如果你真如天道赞颂你的那般,全知全能亦全视,那么,她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也绝对不可能脱离你的掌控。”
上帝的表情依旧如同悲悯众生圣母般温柔,没有丝毫的变化,静静的听着,就像是一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伊索伊稍作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是你默许了她的行为,对吧,而现在又装做一个好人真让人搞不懂你的目的。”
而上帝对此也没有丝毫的辩解,只是微笑着点头。
气氛再一次的沉默,但这次仿佛降到了冰点,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南北苍的颈椎缓缓往上爬,直冲天灵盖,是啊,他其实早该想到的,自天道降临要抹杀他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这件事远不可能那么简单。
天道少女就算再怎么受他欺负,那也是天道的化身,至高意识在凡间的显现,正面与之战斗南北苍也得靠取巧的方式才有可能赢,而就是这样的存在,降临凡间竟然只为杀他一个无名小卒。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上帝的旨意南北苍不清楚,但就如伊索伊所说的那般,无论如何,面前的这尊神祇绝非无辜。
祂总不能真想杀了我吧!
不知为何,南北苍现在很迷茫,他仿佛身处迷雾的中心,逐渐在其中迷失了方向,他看向上帝,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那完美无缺的容颜在此时的南北苍看来,再次让其感受到了那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胆寒。
“你本可以将此事埋藏在心底,却为何还要说出来?瞧把孩子吓得,我都有点不忍心了。”上帝笑盈盈的看着南北苍,却是对伊索伊说的,语气与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
“必须先弄清楚你的目的……”伊索伊低声说道。
“就不怕我恼凶成怒之下,杀了你们?”上帝笑道。
“你绝对不会那么做,至少现在看来你对我们是真的没有恶意。”伊索伊有点不敢直视上帝那如同星空般璀美好的眼眸。
“再者,你也没必要恼羞成怒,这对你来说没有丝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