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不然我就告诉丹堂的长老们，你们凤霞谷卖的傀儡是次品，会毁坏灵田里的灵药！”
一想到自己刚遣散了一批灵耕夫，替代灵耕夫的傀儡又彻底损坏，眼看就要完不成丹堂的指标，需要自掏腰包补上这一部分亏空，猴腮男子的心里就在滴血。
就这？姜子弦撇撇嘴感到不屑。
本以为对方会以抹黑凤霞谷的招牌为要挟，没想到只是要状告丹堂的长老。
状告丹堂长老？我还状告掌门你诬陷好人呢！
“你，你那是什么态度。”猴腮男子敏锐地捕捉到姜子弦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
姜子弦瞬间变脸，装出一副生意人的友善，双手合在脸颊一侧。
“道友一定是情绪激动看错啦，小店向来待客如宾，怎么会因为道友蛮不讲理就区别对待呢～”
猴腮男子听到后半句话，原本稍稍缓和的脸色顿时一僵，一连几个“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姜子弦不等对方说出个子丑寅卯便问:“不知道友的傀儡是哪里出了问题，本店提供提供保修服务，凡是一个月内出现无故损坏的情况，尽管来修呢亲～”
虽然猴腮男子不知道“保修”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到可以免费修的时候居然有了一丝丝心动，但想到傀儡是自己和阵法师故意拆解才坏掉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套近乎，两万块灵石，灵石到位了我们就走，不然小心我们砸了你的招牌！”
听到要砸自己的招牌，姜子弦小嘴一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别呀，我一具傀儡才卖两千块灵石，要不你还是去找丹堂长老们告状去吧，实在不行我找段纯德师兄给你介绍个辈分高的，你找他老人家告也行。
在败散千秋为师后，姜子弦便已经和段纯德一个辈分了，也就是如今青宗内外门所有弟子的师叔那一辈。
这也让姜子弦怀疑青宗有养老的传统，像自家师父和段纯德的师父，一个藏经阁长老一个丹堂长老，看起来都挺闲的，俸禄还高高的。
不过……姜子弦思绪一转，电光火石之间她注意到猴腮男身后的方脸男子在听到“砸招牌”的时候皱了皱眉头，眼中似乎还闪过一瞬的顾虑、担忧以及懊悔等种种情绪的混杂，仿佛染料坊里各种冷色调的染料撒了一地。
本来姜子弦都打算先把灵石凑出来给猴腮男子，然后半路上套麻袋打一顿把猴腮男讹走的灵石再抢回来，到时候执法堂上两手一揣，咬定对方没有证据，把这件事就此拖过去。
但现在看来……似乎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姜子弦客气地拱拱手，“不知后面这位道友是……？”
猴腮男看向身后的方脸男子，一个劲的使眼色，方脸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来。
方脸男子客气地拱手回礼，态度完全不像是来讹人的。
“在下内门弟子赵方棱，阵法堂的八品阵法师，不知师妹如何称呼。”赵方棱吐字清晰但语速慢悠悠的，让姜子弦联想到售票口的树懒。
姓赵，是赵家的人？姜子弦上下打量了几眼赵方棱，感觉对方身上这种陈静的气质也不像是赵家的娃。
在姜子弦看来，赵家的弟子个个都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总之赵家的大院里走不出来一个正常人，简直就是青宗的蛀虫！
姜子弦深吸一口气，学着赵方棱的说话方式慢悠悠地回答道:
“在下散千秋长老座下亲传弟子，凤霞谷谷主姜子弦是也。”
说着从储物袋里拎出一提溜腰牌出来，分别是:灵植师腰牌、凤霞谷谷主令牌、亲传弟子腰牌、掌门亲自颁发的内门弟子腰牌、因特殊情况未被内务堂回收的外门弟子腰牌，以及专门要求丹堂核发的农药生产资质证明。
丹药的炼制资质证明，每一位丹堂的炼丹师都有很多，每一块牌子对应着不同种类丹药的炼制资质证明，但是从来没人看这玩意。
炼丹师实在是太稀缺了，炼毁了丹药也不能怨人家炼丹师——有人愿意给你炼就不错了，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在姜子弦看来，灵界的炼丹师行业有些人像极了前世一些小团体圈子，明明个人能力水平一般，但比行业楚翘的脸还要大。
呸，真恶心！什么，我也是这套体系的受益者？
那没事了，我们行业的风气还是蛮正的，希望继续保持。
看到姜子弦手里这稀里哗啦乱响的一提溜令牌，猴腮男的表情一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唱大戏的师傅变得还快。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凭身份地位压人，店大欺客，你们凤霞谷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赵方棱一阵恍然，“原来是小师叔，是在下冒昧了。”
姜子弦颇感意外，“你认识我？”
姜子弦并不太在意自己这个小师叔的身份，因为以她二十多的年龄，在修士的时间观念中还是属于小丫头片子，也就比道童懂事一些的年纪。
而且道门中的辈分相当严格，在自己的宗门里是这个辈分，到其他州的宗门里基本也是同一个辈分。
所以只要是小辈，见到不认识的长老就喊师叔，见到比自己小的弟子就叫师弟师妹，不说百分之九九不会出错，那至少也是百分百不会出错，但姜子弦这个情况明显是个意外，莫名其妙白捡一个高两辈的便宜师父。
赵方棱语气中带上了尊重的意味，“东方长老最近经常在阵法堂开坛授课时提到您，说您是散千秋长老的唯一亲传，从师承辈分来讲是他的师妹。”
“还说小师圣贤之心，心系天下等等，每次开坛授业之前都得夸夸小师叔。”
“实不相瞒，现在去阵法堂听东方长老授课的人里面，有一部分是专门奔着听东方长老夸小师叔才去的。”
姜子弦听了赵方棱的描述，老脸一红，恨不得掉头就跑，周围的定力差些的杂役以及情窦初开的道童看到姜子弦脸红的模样都不自觉别过头去。
东方朔，我知道我救了你的宝贝徒弟，但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在丹堂出名，结果没想到在阵法堂那边自己都成上古人族圣贤了，一个比一个玄乎。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演变出什么传闻，希望不会有比阵法堂这个更过分的。
“咳咳！”猴腮男刻意地咳嗽，提醒赵方棱不要忘了正事。
赵方棱脸色一变，神色挣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姜子弦见缝插针给出了一个解决此事的方案:“不如这样，我负责将赵师侄的伤治好，然后赔你一具新的傀儡，如何？”
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个解决方案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要是猴腮男不同意那就显得他无理取闹了。
猴腮男还想再争取一下，但赵方棱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姜子弦立即吩咐杂役弟子们从谷内搬来一具全新的傀儡，白嫖一具新傀儡的猴腮男虽然还是有些不爽，但也没有了再闹下去的理由，只得愤懑地瞥了赵方棱一眼，将傀儡收进储物袋中往回走去。
猴腮男子阴沉着脸走进一处无人的小路，边走边骂:
“这个赵方棱活该混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怪这个愣子，折腾了几天居然什么好处也没捞着，真踏马的晦气！”
“这个姜子弦到底什么来头，不但占了凤霞谷如此一块福地，居然还比我大一辈，要我叫这么一个丫头片子师叔，她想得美！”
猴腮男一边骂着，一边踹了一脚路过的灵兽，灵兽委屈地钻进小树林里。
小路幽静狭长，树影重重。
猴腮男子正走着，突然感觉天色一暗，一到黑影从天而降，被一口麻袋套个正着。
“是谁？老子可是筑台境，等老子出去定要你好看！”
猴腮男一番挣扎之下居然发现这麻袋居然是用灵性材料炼制而成的黄阶下品法器，符文闪烁过后麻袋猛然收紧，不给猴腮男掐动法诀的空间，就连传讯玉简都传不出去消息。
被套进麻袋后，紧接着就是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毒打，下手之人明显不止一人，并且全程默不作声。
一开始猴腮男还威胁咒骂，后来被打的涕泪横流剧痛难耐，不住地讨饶。
“爷爷们我错了，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各位爷爷，还请你们高台贵手……哎吆！”
猴腮男的求饶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打的更起劲了，并且还用上了家伙。
慢慢的猴腮男只能发出无力地哀嚎，最后一动不动没了声音。
见麻袋里的猴腮男没了动静，姜子弦才收起竹板，然后关停了两具傀儡，将昏迷的猴腮男子浑身上下扒了个精光，然后用从陆从之那里借来的阵盘，将猴腮男传送到了经论院门口的小树林里。
坑了一具傀儡还想平安无事？门都没有，身上的东西就当是学费了，下回长点记性！
……
凤霞谷谷主的小院中。
姜子弦神气清爽，情绪通畅。
拿着锋锐的钢针在手指表面扎了半天，才勉强在伤口愈合之前挤出几滴血来。
鲜艳的血液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缕神秘的气息游荡在血液之中。
耿纪灵悄无声息地从桌子下面探出头来，像一只如饥似渴的恶鬼，吓得姜子弦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是什么，好香啊！”说着耿纪灵就要伸出食指去蘸，被姜子弦及时一巴掌拍开。
“这是我用来炼药的，不是给你吃的！”
耿纪灵委屈巴巴地看着姜子弦，“让我尝尝呗，我甚至觉得只要一口就能长生不老！”
我又不是唐僧，就算你吃了我的肉也不能长生不老！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刚才臭妹妹还不在的，怎么扎破手指放点血就把她勾引出来了，耿纪灵的灵体也太离谱了。
“去去，一边玩去。”姜子弦毫不留情地把耿纪灵的脸一把推开。
这要是让耿纪灵尝到了甜头，怕不是要化身吸血鬼把自己吸干！
姜子弦对自己的体质一直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那就是特别乐于助人，倒是跟云宗的那个天灵体挺像，也正因如此才会被大齐宰相给惦记上。
耿纪灵小嘴一撅，极不情愿地趴到姜子弦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器皿中鲜艳并且散发着异香的血液，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