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望山跑死马,在去往山脉的路上,姜子弦充分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多里路的距离,硬是走了一天多的时间,日夜兼程全程没有歇息一下,要说途中最舒服的,那非白狐莫属。
一路上白狐吃了睡睡了吃,体力活是指望不上的,脑力活是完全不会的,总得来看除了能够充当绒布球,分担燕采儿的骚扰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灵宠该有的价值。
当走到山脉脚下由流水冲积所形成的平原时,姜子弦都略微感受到了一点脚腕的酸麻,明玉堂毕竟是纯到不能再纯的法修,日夜兼程走到这里已经是气喘吁吁,燕采儿更是连挑逗狐狸的心思都没有了。
明玉堂提议道:“在前面稍作修整,等大家都休息好了再进山吧。”
在明玉堂的指引下,几人来到了一处十分简陋的营地。往好里说说是营地,但实际上只能看出曾经有人在这里修整过,旁边就是一条干涸的河道,大片的杂草都被清理过,还有几处用石头围起来的早已熄灭的火堆,连帐篷都没有一个。
“这里也是你们的一处营地?”姜子弦有些意外,她怀疑就算进入到了山脉里面,或许也能看到
穆林替明玉堂解释道:“这里的环境比营地那边要好上太多,但是距离外围区域太远,接应不便,于是便舍弃这个地方,把营地搬了荒原那边。”
穆林从地上捡起一根遗漏在此处的竹竿,走到一旁的树林中打落一些果子匀给众人。
“这里是秘境的中心区域,法则与外界应该无异,这些果子也是正常的果子,可以食用。”
姜子弦依然还记得刚进入秘境时,被一只吗喽拿果子当颜料在脸上上作画的窘境,汁水像是染料一样洗了许久才洗掉,因此看着穆林给的果子将信将疑,害怕一口咬下去,这果子会在嘴里开染料坊。
看到大家都吃了果子,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满嘴染料的情况,姜子弦也是放心的小口吃了起来。果子很甜还带有一点酸,味道格外好,就在要吃第二口的时候,姜子弦眼底余光突然瞥到流到手指上的汁水——晶莹剔透的汁水粉里透红,在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一道粉红色的痕迹。
姜子弦,“?!”
“呸呸呸!”姜子弦立刻吐掉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果肉。
正当姜子弦不知所措时,好事的燕采儿第一个凑了过来进行嘲笑:
“子弦妹妹哪里买的唇脂这般好看,告诉姐姐呗?”
“咳咳!”穆林尴尬地咳嗽两声,“这只是小概率事件,虽然这里已经中心区域,但到底也还是最边缘,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法则异常的情况。”
姜子弦找了取出玄铁剑挖了一个坑,调动水灵力往坑里灌了些水,又掐动法诀形成一面水镜,对着水镜照了照,唇瓣像是涂了唇脂一样诱惑。
针对,这绝对是针对!都是从一颗果树上打下来的果子,怎么别人的果子都是正常,偏偏自己这颗就是个有问题的果子?
姜子弦感觉这个秘境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恶意,这种恶意无处不在,并且仅针对她一个人。
“姑娘不必担心,这果汁过段时间自己就消去了。”穆林自知好心办了坏事,偏过头去目光飘忽不定。
姜子弦抿抿嘴,只得接受现实。即便这汁水消不去又能有什么办法,硬洗怕不是要把嘴皮子磨烂喽。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所有人都去个忙个的,各自调息起来,而姜子弦根本就无需调息,仅仅活动了一下脚腕就恢复过来,安静地坐在石头上,看着地上被咬了一口的果子有些自闭……
修整结束后,队伍在此开拔,顺着干涸的河道进入了这片无垠山脉之中。
干涸河道的河床上还有许多湿润的淤泥,显然这条河道是近期才干涸的,或许是因为受到流水的侵蚀导致河流变道,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原来那条能够在山脚下冲击出一片平原的大河已经“死亡”了。
世间万物都有独特的生命方式,即便是一条河、一座山,也不例外。
穆林一边走一边叨叨着,“当初刚来时,这条河道就已经干枯,不知是何原因。”
燕采儿大胆猜测,“会不会是被大妖兽一口气喝干了?”
“噗!”明玉堂刚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听到燕采儿的猜测后直接喷了出来。
“喂!你干嘛,难倒我猜的就没有道理吗?姜子弦,你说我猜的有没有道理?”
姜子弦竖起大拇指,“太有道理了,姐。”
穆林听了也是汗颜,“哈哈……如果真的有妖兽能一口气喝干一条河,那即便是有传送玉简也无济于事吧?”
“唔——”燕采儿听了感到害怕,“那算了,我突然觉得不是妖兽干的了。”
姜子弦贱兮兮地笑道:“别呀,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
“你……”
燕采儿刚一开口,整个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下,好悬咬到舌头。
“刚刚什么动静,是你们地宗的术法?”明玉堂带着些许不悦地看向一旁的地宗弟子。
地宗修士们摇摇头,指着前面一座庞大到遮挡了大部分视野的大山道:“看那边。”
众人寻着地宗修士所指方向望去,之间那座巍峨大山突然又晃动一下,剧烈的震动从远处传递到众人脚下也就是一瞬间。
“那、那是什么?”燕采儿脸色苍白,声音都在颤抖。
没有人回答燕采儿的疑问,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很快所有人又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
巍峨大山不断颤抖,整片无垠山脉都随之震动起来,起码在众人所见之处皆是如此,一些扎根尚浅的树木纷纷倾倒。
颤抖的大山不断上升,直到一颗硕大无比的头颅从山腰处钻了出来,众人才方知这并非是一座大山,而是一只不知何等修为的负山玄龟,亦不知它究竟在秘境中沉睡了多少岁月,又为何在今天突然苏醒。
苏醒的负山玄龟缓缓站起,其背负的山体分崩离析,古老而坚固的宫墙从山体中裸露出来,一道道金色纹路自宫墙表面浮现,撒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背负着宫殿的负山玄龟向山脉的更深处挪动,每一步都十分的迟缓,抬脚落脚之间需耗费足足一柱香的时间。
苏醒后的负山玄龟气息内敛,并没有撒发出任何令人不适的威压,仿佛像是一位刚刚睡醒,行动迟缓的慈祥老人。
“你真是乌鸦嘴!”燕采儿小嘴一瘪,几乎要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