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跟你计较。”李清明指了指远处的山谷，“那便山谷里有一条小河，到那里清洗一下，然后就去找那只大王八去。”
姜子弦眉头轻蹙，“直接去找那只王八不行吗？”
她现在有点怕了，怕耽搁的时间久了，无邪教那帮人再找上门来。现在她的灵符消耗殆尽，阵盘也用的差不多了，只能依靠伏雷印和闲云步，但这需要提前布局，如果遭遇到五邪教的袭击，根本不会给她留下布置的时间。要接助灰雾的话，现在看来短时间内一次就是极限，并且一旦动用灰雾束缚住筑台境的敌人，一击之后就会陷入虚弱，就连逃跑都有些困难，属于是最后的底牌，用出之后既分输赢，也分生死。
李清明是不知道姜子弦顾虑的，只是指了指姜子弦的面庞调侃起来：“怎么，难倒你想顶着现在这副模样去见人么？嗯？小黑炭。”
闻言，姜子弦立马找了一面光滑的岩壁，单手掐诀，将岩壁变作镜面，对着镜子查看起自己的模样。
镜中少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脸上被熏得黑黢黢，一身素衣也是占满污泥，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一样，被叫小黑炭是名不虚传。
姜子弦往身上甩了一个除尘术，但效果欠佳，已经脱离了除尘术能够处理的范围。
最后，在李清明的一路嘲讽下，两人一狐下了山，来到了李清明所说的山谷，这里果然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河底铺满了软润的卵石，踩上去一点都不扎脚，虽然以姜子弦固元境的炼体修为来说，就算是再尖锐的石子，也扎不伤她，只是会感到些许疼痛而已。
李清明二话不说，直接跳进了河里，将打满补丁的道袍脱下来，在水里搓吧搓吧，随手就丢到了岸上，看样子是等到晒干了接着穿。
李清明的行径给姜子弦一种道门总坛很穷，道门总坛的弟子都穿不起衣服的感觉。
“或许这是一种潮流？以此彰显安贫乐道，无欲无求之类的……”姜子弦一边想着，一边脱下步云靴，坐在李清明下游的一块浮出水面的石头，将小巧玲珑的双脚伸进清凉的河水里，轻轻的划弄着，在水面上激起微不足道的水花。
许久未下水的李清明在小河里游了一圈，再抬起头时，发现姜子弦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像是在观察实验中的小白鼠，这让李清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李清明隔空喊话：“小黑炭，要不你回避一下，道爷我要出水了！”
姜子弦：“盯——”
“喂，你能不能有点正常反应，我真的要出来喽！”李清明有些尴尬，他觉得姜子弦不太正常，他有点害怕！
姜子弦继续盯着李清明，倒不是馋李清明身子，而是在观察灵界男性该有的举止习惯，李清明就是近在眼前的教科书，姜子弦企图通过观察李清明，把遗忘的习惯全都学回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子弦不经意间顺手撩了一下耳边的侧发，当她突然注意到这个动作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她居然翘着小拇指！
这一不经意间的发现，促使姜子弦将找回正常习惯提上了日程。至于李清明感到尴尬，那就尴尬呗，反正那一身东西，她又不是没见过，甚至还摆弄过。
“嘁，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娘们唧唧的？”姜子弦别过头去，十分的不爽。
李清明如释重负，灰溜溜的爬上岸去，急忙将破烂道袍套在身上。
等到李清明不再注意这边，姜子弦又转过头来。
盯～
正在穿衣服的李清明浑身一僵，感觉背后似乎被盯上了，于是迅速转过头去，发现姜子弦已经泡在了水里，纤纤藕臂捧起清澈河水，暴力地浇在三千青丝之上，滑嫩白皙的肌肤将天边的彩霞映射在眼前，然后钻进水里，不断地扑腾起小半个人高的浪花，再钻出水面时，已经干干净净。
李清明身为监天阁阁主的闭门弟子，什么美若翩跹的仙子没见过，如此别具一格的还是头一次见，但这也不妨碍他毫不在意地叼着树叶，哼着小曲儿。
女人都是粉红骷髅，他李清明一心向道，毫不在乎！
哼着哼着，李清明突然觉得心烦意乱起来，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嘶～”
李清明年幼时修过无欲功法，除非受到特殊体质的吸引，或者合欢功法的影响，不然不该有这种念头才对，但此时却有点破功的迹象，当即深吸一口气，闭目一通乱念：
“我勒个原始真武天尊，无上道法天尊，西天佛祖……弟子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天尊保佑，阿弥陀佛！”
李清明也不管念的什么东西，也不管求的老祖对不对，只要是能让他灵台清净的，他都尝试念了一边。
念完这些，也不知道是显了灵，还是分散了注意力的缘故，总之李清明感觉总算是清净了下来，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也被驱散，但在这个时候，他再次感觉到了背后有人窥视。
“究竟是谁？”李清明猛地回头，依旧没有发现是谁在窥探他，只看到姜子弦在岸边拧头发。
李清明怀疑是姜子弦搞的鬼，但他没有证据，如果不是，那就是这山谷里有脏东西！
想到这里，李清明摸出几根碧绿色的竹签，在地上摆弄起来，虽然以他的功力，一般的占卜完全不需要依靠外物相助，但刚刚他在心中问了一卦，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不得不借助竹签，按照步骤老老实实卜一卦。
“是不是有人想要算计我？”李清明卜了第一挂。
卦象告诉李清明，没有。
“既然没有人想要算计我，那就不是小黑炭搞的鬼。”李清明在心中排除了姜子弦的嫌疑。
李清明仍不死心，于是卜了第二卦：“山谷里是不是有脏东西？”
卦象依然告诉李清明，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李清明收起竹签，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观察完李清明行为举止的姜子弦开始专心捯饬自己，并注意修改一些小习惯，先是将身上湿漉漉的素衣烘干，然后照着水镜，将两侧垂在肩上的长发归拢到后面，扎成一个垂马尾，避免遮挡视线的同时，还能防止后面的长发飘到前面碍事。
头发这种东西，小心谨慎的修士都不会随意修剪，毕竟毛发是常用的诅咒媒介，如果被有心人收集去，交到敌人手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整理利索之后，姜子弦站起身来，对着水镜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瑕疵，完美。
啪啪，姜子弦拍拍手，走到李清明身后，一把揪走趴在李清明腿上，一眼看不着就不干好事的大尾巴狐狸，询问道：“我弄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这个李清明身上也是疑点重重，例如进入秘境以来，接连两次“碰巧”相遇。
又例如李清明的师父，那所谓的监天阁阁主，为何会知道五邪教会在秘境中对自己下手。但这并不是姜子弦最在意的地方，最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另一件事……
“这个监天阁阁主是怎么知道我的？我虽然现在是青宗内门弟子，还是凤霞谷谷主，但在这等修士眼里也就是无名小卒而已，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这个无名小卒？”一想到这，姜子弦就感到忐忑不安。
这个李清明一定也抱有什么目的。姜子弦十分的肯定。
这根本不需要推测，对方几乎是把“有目的”这三个字写在了脸上，不然也说不出“猜我师父为什么是监天阁阁主”这种话来。态度之强势，屹然一副一切尽在掌握，谁也逃不出手掌心的样子。
即便如此，姜子弦也决定接下来与李清明同行一段路，毕竟五邪教是真的想要命，而李清明背后的那位阁主，暂时还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但起码暂时能够保证安全。
既然没有加码，在选无可选的情况下，不妨当成是免费的，而且李清明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害自己。
“我好像是在与虎谋皮。”姜子弦心中自嘲，同时深深感受到弱小与无力，只能任人拿捏的憋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