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抄起一旁的链式电锯，死死地盯着超市的玻璃门。
在如潮的丧尸涌入超市的前一秒，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让她活下去。
即便只是这副躯体，也要让她活下去。
因为手无寸铁的少女对我的信任么？还是她是肯听我说话的第一个人类？
或许都是，也都不是。
下一秒，早已不堪重负的玻璃门轰然倒下。
我退到货架角落，首先把门口的几个货架接连推倒。
丧尸移动的速度和我差不多，所以我还有时间布置这里的一切。
倒塌的货架改变着丧尸的前进路线，最后聚拢在大厅的另一侧——远离楼梯的一侧。
而那个出口，正是我放置电锯的位置。
由于丧尸数量众多，且生命力极其顽强，完全没有弱点，所以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效。
加上我的移动速度慢，根本就顾不及那么多的数量。
但只要将电锯放在货架偏下的位置，能够锯断它们的腿骨，或许就能够争取较长的时间。
事实上，效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被锯断腿骨的丧尸在地上匍匐着，虽然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但也基本没有了威胁。
在这个基础上，我再用超市里的菜刀刺穿丧尸的躯干及关节，让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虽然整个过程比较笨拙，但好在丧尸对早已失去人类特征的我不管不顾，这也让我放心了不少。
就在放倒数十具丧尸之后，我已经气喘吁吁了。
电锯和菜刀已经卷刃，我只能拿着钢制棍棒和锅猛砸它们的后脑。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放倒最后一具丧尸之后，我才虚脱似的倒在地上。
好在这周围只有百十具丧尸，如果她声音再大点，单靠电锯肯定是守不住的。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正在楼梯上呆呆地看着大厅正中的惨状。
货架上的东西倒了一地，电锯混着组织物和血水，还有腐烂后散落在地的躯体。
而此刻的我，正靠在一旁的货架上不停干呕。
虽然丧尸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但这些刺鼻的气味和残肢断臂，属实对我进行了一次毁灭性打击。
当我艰难地抬起头，楼梯上的少女已经飞快地冲了下来。
“谢谢你…你没事吧？”
听到少女的声音，我顿时鼻子一酸。
“我和它们也算是同类，不会有事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在她眼中，我究竟是如何可怖而狰狞的生物啊。
“没那回事。”少女笑了，“我还从没见过会说话的丧尸呢。”
“是嘛。”
“而且，你和它们也不一样。”
刚想反驳的我，却发现自己的皮肤逐渐恢复了弹性。
干瘪的身体虽然依旧毫无血色，但也没有刚才那样摇摇欲坠了。
难道说…是活动了筋骨的缘故吗？
“你好像吸血鬼，好厉害，电影里那种。”
这次，我只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吸血鬼…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不过体内的力量，确实比一开始要充盈一些了。
虽然面色依旧惨白，但或许皮肤上的褶皱和尸斑消失了，看上去还比较能接受一些吧？
想到这里的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很危险的。”
我问向眼前的少女，但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她之所以一个人在这，应该是家人都遇难了吧。
然而眼前的身影，却并没有露出意料之中的反应。
“其实…我是特意避开其他人的。”少女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我身上有让丧尸难以接近的气息，被人发现的话会很麻烦。”
“这样啊…”
“但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似乎意识到我在失落的少女补充道，“即便如此，对于那些丧尸我还是很害怕…所以，谢谢你。”
“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普通的丧尸？”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少女似乎早就意识到我与众不同，否则也不会给我扒住门板的机会。
“是啊，毕竟那些丧尸看到我就会保持一定距离，哪像你似的，突然冒出人话还离我那么近…可不就吓了一跳嘛。”
说到这里，眼前的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打量着我。
“不是普通丧尸的小哥哥…你也是一个人吗？”
“我有名字的，叫我叶翾就好。”虽然苏醒后的记忆一直怪怪的，但我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叶萱…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啊。”
“是翾，翾翔的翾…额，就是形容鸟飞得很快。”
虽然和她似乎也解释不出什么来，但总之我有名字这件事，还是要强调一下的。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自己与丧尸的不同。
“那你呢？”趁着少女思考的时候，我反问道。
“叫我琉璃吧，阿琉也行。毕竟打我记事开始，周围的大人就都这么叫。”
“琉璃…蛮好听的名字。”
在我发自内心的称赞声中，眼前的少女露出了纯真的微笑。
那笑容，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这一晚我们聊了很多，从『末世』本身到现在的处境，到喜欢吃的食物，白天都怎么过，唯独没有提及彼此的过去。
我们都知道，无论是因何流落至此，残缺的过去都会成为永远的伤疤。
而我，早已不愿再想起那件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