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凯尔希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思考胜利的方法,计算一种又一种结局,可她依旧想不出来。
特雷西斯已是人范畴中的最强战力,她没有可以战胜他的方法...起码她自己没有。
鲜血自额上淌下,胸口如炸开了一般痛苦,口中也充斥着血的铁锈味。
凯尔希的眼眶早已被鲜血浸透,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只远远的看见一道身影。
她知道那是特雷西斯。
可是那道身影又突然模糊了,仿佛又不是他。
凯尔希竭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那道身影,只是脑海中的理智告诉她那不可能是记忆中那道黑色的身影。
那是取她性命的魔族。
可是凯尔希还是期盼着,期盼着那人的一抹碎片,她还是想要那人给予她一刻垂眸。
她晃神,却看见一道剑锋袭来。
先生,不知到了那里,我们是否可以再次相见?
她如此想,却也知晓这不可能。
她会复活,哪怕那十分漫长,可她依旧不死。
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呢,先生?
剑锋斩下。
她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雪。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睁开双眼,却发现伤势恢复如初。
无人看见他的身躯屹立不倒,无人倾听他呢喃的无声呼嚎,无人尝过他的口中已然暗褐的猩红血液。
大公看不见,先皇看不见,凯尔希亦看不见。
无论是谁都未曾看见他眼底的景象,那是无边无际,令直视过的人都陷入疯狂的深渊。
他无数次的诞生,无数次的为乌萨斯而战,亦无数次为乌萨斯死去。
他的血肉,他的骸骨,他的灵魂。
他将自己的一切献于乌萨斯。
无人能玷污与染指他理想中的乌萨斯,也无人能批判与评价他为乌萨斯所做出的一切选择。
弑帝、斩杀权贵、屠戮挚友。
最后,他身旁没有一个人,唯有邪魔的低声呢喃和可怖的黑色的雪与他的余生相伴。
支离破碎,满盘皆输。
可哪怕如此,他依旧要赌上这一把。
但是,他不再将一切握在手中,他尝试着相信他人,他尝试着将自己的理想交于他人。
凯尔希,我愿将我的乌萨斯赠于你。
我无比信任着你,我相信你能改变一切,我相信你能让我理想中的那个乌萨斯永驻于这片大陆,我也相信你能成就我理想的乌萨斯。
环顾四周,别无他物,唯有面前的敌人。
可是他在,他就在凯尔希的身旁,没有比这更真实的东西了。
她遥望记忆中的远处身影,轻吟出声:
“你不会在战斗中焚烧殆尽,你绝不哭泣,你只想斩杀更多敌人,用手中的武器。”
“你看见那个你向往已久的太阳,你的乌萨斯。”
“你引领着独属于你一人的军队,统御无数乌萨斯的英魂,于这片雪原之中永世盘剥邪魔,永世征战。”
“你感受到沙漏的存在,时间之沙在你脑海中翻转,你的时间即是永恒。”
“你可以碾压任何敌人,因为你知道我在你身边,先生。”
同样的,你也在我身边。
凯尔希低头看向手指上的戒指,终于明白明白他为何会将这东西遗留在那个战场。
你早已预见,先生。你知道我会将它制成随身携带的物件,你知道我对你心中的爱意。
你知晓我会需要它,你知晓我能使用它,你知晓我必使用它。
交涉已经破裂,便只有以武力镇压。
“嘶...呼......”
沉闷的呼吸声自她口中吟出,她的掌心凝聚着一团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凯尔希手中的力量在与现实纬度反应,不断被湮灭却又不断出现,仿佛是无穷的莫比乌斯环一样。
国度就在我手中,先生。
这是我们的国度,我们的乌萨斯,我们的理想与信念。
她眼眸沉静,看不见任何情绪,可唯有她自己知晓此刻自己心中的这份激动,这份爱意有多浓厚与满溢。
你爱着我,是的,你也看见我的爱意,并为我铺路,为我付出。
我的爱人,我永远不会分离的爱人,你就在我的身边,这是我最幸福的事了,先生。
她仰头看看阴沉的天空,又看向面前的特雷西斯:“看吧,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大雪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