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有考虑过，你刚才可能是遭遇了两只鬼的袭击，”苏酥轻咬着下唇，“但奇怪的点也在这：两种灵异叠加，对常人而言只会让他们丧命更快才对...”
“两、两种吗...”
云泠闻言先是一愣，但旋即又反应过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吃公家饭的，这感觉果真敏锐。
不过，那寒气和镜中人居然真是两种个体.
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同时被两只鬼盯上了...
若非眼前这少女及时救场，自己估计早没命了吧。
念及此处，云泠内心便有如五味杂陈，忍不住摇了摇头。
又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啊，抱歉，我不是那种意思意思...”
“没事，不都说了我不介意的嘛。”
听见对方致歉，云泠连忙摆了摆手。
该怎么说呢，遇见这种认真型的人，有时候也挺累的...
如此想着，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随后起身走到冰箱旁。
“喏，”云泠微微笑着，将取出的饮料递了一罐给苏酥，“凑合解解渴吧。”
“啊...”苏酥本想继续讨论方才的话题，但见云泠转眼间已来到近前，却是突然梗住了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谢。”
视线于云泠脸上与那饮料之间快速反复了几个来回，苏酥方有些拘谨地挤出一句颇小声的道谢，伸手接过了饮料。
弱气内敛的模样，与适才那个威严满满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什么双重人格？！”
亲眼目睹此景的云泠差点没被呛到。
“？”
“咳咳，苏、苏酥，”感受到对方困惑的视线，云泠急忙干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礼，“过来坐坐吧，站着挺累的。”
说着，她还拍拍床边，示意对方过来。
动作之慌乱，就差没将紧张二字写在脸上了。
然而，作为受邀对象的苏酥似乎比她更要紧张。
发颤的身躯，僵硬的步子，若非之前看过证件，云泠准会将她认成一位认生的腼腆小妹妹。
“呼，看来没察觉到。”
凝眸看着面色微红的少女在身旁坐定后，云泠多少算是松了口气，继而便先行打开了话匣，“呃，苏警...苏酥，如果有两只鬼的话...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更复杂了？”
然话音刚落，云泠便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云泠啊云泠，我能理解你不想冷场的想法，但你找什么话题不好，偏偏提这个？
这不是纯给人家添堵吗？
但这其实也不怪她。
要解明“灵异”这种超现实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是困难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刚遭遇过灵异袭击的普通人呢。
没被吓傻已经很棒了。
“嗯，而且那镜中人还是从未有过记录的案例，”大概是冷静了下来，苏酥倒没过多在意云泠的泄气话，只直直盯着门口处倒下的房门。
“哈？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进入状态了诶...不会真是多重人格吧？！”
云泠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种瞬间变脸，甚至连气质也跟着变的人。
“在探查这里的时候，我自身的能力受到了压制...这并非‘穷冬’的能力，依我推断，应当是你说的那镜中人所致。”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苏酥莫名有种强烈的感染力。
就连本在胡思乱想的云泠听着听着也被套了进去，视线不由随着她看去。
看见那扇锈迹斑斑，又多添了几道凹痕的房门，云泠安心之余又为自己的钱包默哀了一秒钟。
原来是因为这种原因才破门吗，我还以为是办案惯例呢...
脑海中又不由得回响起了某段音频。
XXX，open the door！
呸呸呸！想啥呢！
察觉到思绪再度跑偏，云泠又连忙甩了甩脑袋。
“但目前看来，它的危险程度应该不高，”苏酥顾自捡起一片碎片，来回翻看着，“只是行为很诡异...你说你能从镜子里看见它？”
“嗯...”
云泠凑过去，盯着镜中两人的脸庞看了会儿，最终只是抱歉地摇了摇头，“但现在看不见了...应该的离开了吧？之前出现异状的时候，这镜中都映不出正常的景象。”
苏酥闻言沉吟片刻，没说什么，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摆。
“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感谢你的协助，云泠。”
她望着云泠，眼神中那初见时的锐利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许略温和笑意。
“这、这样啊...”云泠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无措之下也跟着站了起来，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顶着那视线想了好半天，她才从尘封的记忆中挖出了对策。
“那您路上小心？”
“？”
“？”
此言一出，空气好似瞬间凝固了。
云泠是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在社交层面上的废物之处，而苏酥则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
“噗。”
最终是苏酥没忍住，先掩嘴轻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云泠内心更是尴尬极了，简直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谁曾想，自己一个天天在网上码字上千的码字姬，在线下碰见人居然一句正经的社交用语都说不利索？
丢人啊！真丢人！
“我还没说完呢，”苏酥好一会儿方勉强压下笑意，看向云泠，“你得跟我一起走，都遇见那种事了，怎么可能还让你一个普通人留在事发现场。”
“啊、哈哈，是这样啊...也是...”
内心还在复盘方才的蠢蛋操作，云泠大脑仿佛超载般，理智早已丧失大半，一时只得机械性地点头。
但很快，她又被入手那冰凉的柔软激醒了头脑。
顿时，某种深藏的、恐怖的记忆似乎要被挖掘出来，令得云泠忽地大吼：
“不、不行！”
用力摇头，条件反射地抽回手，表示拒绝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终以一个警惕万分的眼神收尾。
苏酥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硬了起来。
她显然没能预料到，云泠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明明在刚才的交流中都挺正常的，果然还是受了灵异的影响吗...
苏酥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有些自责。
和那些玩意儿打多了交道，自己刚刚居然没有考虑到受害人的心情。
真是失职。
“呃...这是总部的规定，而且你在这也不安全啊...要是你再被袭击，我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赶到...”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苏酥打算换过一个温和的说法，先说服云泠不要担心。
而这时，云泠也从适才失控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
感受到对方带着歉意的眼神，她有些一头雾水，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忽地发现，似乎从苏酥进门开始，自己好像就很奇怪。
因为一些小事，内心就波动得很是剧烈，根本就不像平时的自己。
而这种情况更是在被苏酥握住手后达到了巅峰。
“惹啊...难道多重人格是会传染的？”
“云小姐？怎么了？”
本着负责到底的心态，苏酥一听见云泠似乎在自言自语，便立马开口询问道。
“不、呃...没什么，刚才我好像有点激动了，抱歉...”云泠摇摇头，朝苏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没事，是我考虑不周，”苏酥见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也是如释重负，“但这同样是工作需要，还请您理解。”
言毕，她便颇为正式地，向云泠深深鞠了一躬。
直角，标准的90度。
歉意，恳求，尽于不言中。
沉默之间，云泠额上不由得渗出了几滴冷汗。
“好、好啦，”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形间的压力，她连忙过去扶起了苏酥，“你说得对，我跟着你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