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打，那当然就要赶紧办正事。
海森伯格戴上卢瑟主教的审判官护符，以代理人的身份再次前往了凯尔所在的病房。
名为审讯调查，实则另有目的。
“啊，我的孩子，你好些了吗？”
“我如果够好的话，就能起来揍你一顿了。”
尽管凯尔已经尽力忍耐，但是一听到海森伯格这种虚情假意的关心，心里就是一肚子火。
不过凯尔的这种明明愤怒，却无法做出行动的样子，反而让他的“表演”更加真实。
海森伯格进而更加确信，现在的凯尔已经没有了往昔那无人可挡的强悍战力，不足为惧。
就和昨天一样，海森伯格取下脖子上的审判官护符，恭敬地放到一旁，并且行礼，然后才转向凯尔，进入正题。
“昨天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永远都是拒绝！”
“呵呵，果然。”
海森伯格淡然一笑，对此并不意外。
要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凯尔的想法，那反而不对劲了。
“孩子啊，你从来都是如此固执，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海森伯格拉了一张椅子，大胆地坐到了床边，继续扮演那副亲切慈父的样子。
“昨天我只是给你一个引子，今天我们父子可以好好地详细谈谈。”
“首先，我们已经不是什么父子，其次，你想让我栽赃陷害塞西莉亚，甚至叛变到地狱，无论哪个都不可能！其他还有什么好谈的！”
海森伯格冷笑着捋了捋络腮胡子，说道：“唔……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维护塞西莉亚，那我倒要问问了，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真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凯尔心想，同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需要什么好处，她是无辜的！”
“无辜？真的吗？”海森伯格狞笑着反问道，甚至大胆凑近到凯尔近前“我问你，当你想要杀我的时候，她在哪里？”
“你还有脸提！？”
旧事重提，凯尔猛然捏紧了床单，努力让自己不发作。
“抱歉，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这件事情我也很愧疚，为了一个女人，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我们父子之间产生了这么大的嫌隙，这太不应该了。”
“恶心！”
但这也正是海森伯格的本事——再虚伪，再恶心肉麻的话，只要对他有利，他都能说出口。
“但是，孩子，咱们冷静下来想一想，错的人只有我吗？”
“难道不是吗？”
“真的吗？那为什么受到处罚的人只有你？修会的三巨头可都在最终判决书上签字了哦？其中就包括你在维护的圣骑导师塞西莉亚。”
“……她有自己的苦衷。”
凯尔给出这个回答的时候，迟疑了几秒，语气也不是那么斩钉截铁。
虽然凯尔不恨塞西莉亚，但当年的事情的最终处理，也确实对他不公。
“苦衷？呵呵……孩子啊，她和你可不一样，她的苦衷能比你更多吗？她可是修会的三巨头之一，她的父亲更是军务部的部长，有什么‘苦衷’是她不能解决的？说到底，她根本就没想过帮你，终究只是把你当做棋子罢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哦，我知道，孩子，在你眼中，一直利用你的人只有我，但实际上，真正在一直利用你的，又何止我一人呢？说到底，我分到的也不过是残羹冷炙，真正在大口吃肉的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只是他们离你太远，你看不到罢了。”
真话容易伤到人，假话容易被看穿。
但是半真半假的话，最难被分辨。
即便凯尔对海森伯格是如此的憎恨和不信任，这番话也多少在他的心中激起了几分涟漪。
见凯尔不回应，海森伯格暗自得意，知道自己的话术起到了效果。
于是，海森伯格继续说道：“孩子，我知道不信，那我们就说点具体的，还记得金狮堡那一战吗？就是在五倍的兵力劣势下，你单枪匹马杀进魔族大军的阵线，直取敌将首级，一举逆转的那次？”
“我当然记得。”凯尔说道——那是他授奖最多的一次了。
“之后，你得到了什么？两枚奖章，几百金币，我说得没错吧？”
“那是我应得的。”
凯尔说着，反问道：“而你好像也拿到了同样的奖励吧？凭什么？”
“呵呵，我承认，我拿着是有点亏心（才怪），而且，那些当然是你应得的，但是孩子，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应得的远不止这些。”
海森伯格斜着眼，开始给凯尔盘点起来。
“我问你，决战之时，塞西莉亚在哪？”
“这我怎么知道。”
“我告诉你好了，她一天都没有去过最前线，一直都在后方指挥，而且一直力主撤退和放弃，结果事后，她却从代理圣骑导师晋升到了正职，还有老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的上任修会主教，她什么都没做，却因为这一战的胜利，被晋升成为了大主教，成了光明议会的议员，安心去养老了，打下来的金狮堡也成了银翼城之外，修会的又一处财源，每年的利益让这些家伙们赚的盆满钵满。”
“……”凯尔确实不知道内幕，但这些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孩子，那一战是必败的！是你创造了奇迹！但坐享奇迹硕果的人，却不是你！不只是那一次，你的每一次血战，创造的每一个奇迹，都是如此，如果你想听，我可以一个个和你说。”
比半真半假更可怕的，是用真话来欺骗。
加上海森伯格声情并茂，义愤填膺的语气，仿佛真的在为凯尔鸣不平似的，更是加强了效果。
尽管布丽姬特也对凯尔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她毕竟不了解具体内幕，只能泛泛而谈，加上魔王这个先天的身份，让这些话语对凯尔的影响很有限。
但海森伯格不同，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最了解凯尔的人。
因此，当海森伯格开始“发力”的时候，他的话语轻易就能找到凯尔意志壁垒上的破绽。
凯尔仍在坚持。
“就算这样……我也……”
“不会背叛？哎呀……我的傻孩子，他们可是早就背叛了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