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两人相拥而眠。寂冷始终环绕在剑昕周围,唯有怀里的雪棠让他感到温暖,安心,像睡在篝火旁一般。
一阵酣眠过后,怀里的温暖突然消失了,剑昕睁开惺忪的双眼,起身,阳光和熙,雪棠站在桌前看着什么。
见剑昕醒过来,她随即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你醒了呀。”
她的笑容不禁感染了剑昕,他的脸上也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你在学写字吗?”雪棠拿起桌上的糙纸,剑昕立即欲去阻止。
雪棠看了一眼,扬起嘴角,“好好笑。”剑昕惭愧地低下头,“反正我也没想学会。”
“明天我教你吧。”雪棠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剑昕这才想到雪棠算是有家教的千金大小姐,由于倔劲,他只是问,“为什么要明天?”
“因为现在快正午了,”雪棠意味悠扬地看着剑昕,“而且我下午,有点事情。”
剑昕想到或许和上次她也独自外出有关,“还是上次那件吗。”
“嗯。”雪棠低下眼神,似乎有点难以出口。
“没关系,我不过问。”剑昕此时已经完全信任雪棠,无论好坏。他拉起雪棠的手往楼下走去。
两人牵着手下楼,虽无言语,但老板娘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某些地方的距离拉近了。“看来你们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呢。”她打趣道。
雪棠听闻,两只手握住剑昕的手掌,身体缩了缩,脸颊间红扑扑的。
剑昕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卡在喉咙里,只得向老板娘投去责备的眼神。
“恭喜,恭喜。”邹游从旁边拱手作揖走过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剑昕用另外一只手打了一下邹游,雪棠突然松开,向门外小跑去,“我去街上买点吃的。”
“哟,不好意思,给人家姑娘整害羞了。”
剑昕刚想去追,被邹游用身体拦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上面下来情报,组织里可能有内奸,那姑娘几次独自外出,虽然我派出的人没发现异常,但……”
剑昕闻言刹时变了脸色,“她不可能。”
“她才最有可能吧。”
剑昕闭嘴失言,像是在酝酿些什么,脸上带着怒气,“我不许你们动她。”
“就算你喜欢那个姑娘也不值得这样吧。”邹游提高声调问道。
“反正她要是有什么差错,你们也不想失去这个组织里最强的我吧。”
“就算组织上确实需要你的力量,”话还没说完,剑昕转身留下一股杀气离去。
“等等,你什么时候还会要挟人了?”剑昕已踏出门口,邹游掩面叹气。
老板娘笑了笑,“他这个年纪在喜欢的姑娘前怎么会听劝呢。”
临近傍晚,天色渐凉,老板娘拉开剑昕的房门,“过来,”她朝正在擦拭刀刃的剑昕说道。
剑昕感到疑惑,老板娘凑近他的耳旁,“今晚街上有灯笼集会,我费好大劲跟邹游说好了,你跟那姑娘去逛一下吧。”
剑昕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顿时失了语,雪棠的模样浮现在他心中。
“好好准备一下吧,我跟雪棠说好了。”说罢老板娘想关上门,“对了,她不知道一整个下午在房间里写些什么,我问她,她给我看,内容和你有关哦。”伴随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老板娘关上了门
剑昕想起了早上的约定,可他不明白雪棠为什么独自写。
他走到窗边,夕阳在天边摇摇欲坠,丧失活力的阳光稀疏地照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头涌动,商贩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晚上,大街上的喧哗声隐隐约约传入剑昕的耳朵里,他将“村雨”佩在腰间,走出房间。
刚一下楼,他就看见雪棠站在门口。她身穿浅红色的汉服,脸上有淡淡的腮红,耳垂旁挂着闪亮的水晶吊坠,增添了几分妩媚。
望着雪棠楚楚动人的眼睛,剑昕霎时间停止了步伐。
“怎么样,我和她一起打扮的,好看吧。”老板娘邀功道。
剑昕点头,雪棠有些羞涩,他拉起她的手,正欲迈步,“等等,”雪棠拽了一下他,“这个可以不带吗。”她指了指“村雨”,“今晚我想让你暂时放下它。”
剑昕犹豫了一下,从他拥有“村雨”时便是随身携带着它,睡觉也不例外,无论是杀人时,迷茫时,痛苦时,是“村雨”一直陪着他。
但现在,听了雪棠的话,他比起这支宿命的“村雨”,更想挽住眼前带来温暖的女子的手了。
“好。”踌躇过后,他卸下“村雨”,请老板娘保存。
“那走吧。”雪棠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往门外跑去。
“晚上愉快。”老板娘的话语飘散在身后。
一路跑到街上,“看。”雪棠指着不远处的街头,剑昕望去,上面悬挂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灯笼,在黑夜里闪耀着各自的缤纷。灯笼下满是人间烟火,商贩和客人嬉笑买卖着,小孩穿梭期间。
剑昕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人间原来除了争纷,竟是如此美好。
他两买了一个冰激淋,在路边一口一口品尝着,“好冷,”剑昕嘶了一下嘴。
“你以前没吃过吗,”雪棠问。
剑昕以前从来没吃过客栈以外的东西,“客栈里有人会煮食物。”他又舔了一口。
“这个是零食哦。”雪棠笑了笑,“那你等我一下。”她将冰激淋拿给剑昕,又跑开。
“等会。”雪棠已没了踪影。
手里的冰激淋逐渐化开了,他舔得措不及防。“她去哪了,”“该不会跑走了吧。”剑昕暗想着,十分焦虑。
“我回来了。”雪棠抱着一大堆零食,“这些都给你。”
雪棠怀里的零食玲琅满目,令剑昕目不暇接,“都是给我的?”
“嗯,没吃过就多尝点。”雪棠看了看他手里化掉的冰激淋,“对不起,离开有点久了,你生气了吗。”她抿唇。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让你担心了啊。”
“你讨厌我吗。不见这么久。”
“没有呀。”
“那我们一起吃吧。”剑昕从雪棠的怀里拿了一根糖葫芦。
雪棠感到眼前这个男孩内心是多么纯粹,他甚至不知道为何要生气,只担心自己是不是讨厌他。
她一只手抱住零食,一只手从背后拢住他。想对他这个可怜的男孩倾注自己的心意。
集会的最后,一处空地中间,人们升起篝火,无数的人们围坐在一起,一片热闹安宁,仿佛黑暗和争斗从不存在。
剑昕坐在篝火前,雪棠斜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人享受着这刻的美好。
“如果现在能永远持续下去,那该多好。”剑昕说。
“是啊。”雪棠的发丝抚过他的脸庞,“可我觉得与其盼望,不如将此刻的幸福铭记在心中。”
“啊?我有些听不懂。”剑昕歪头轻轻靠着雪棠的头。
雪棠不禁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我希望你记得现在这份心情,即使以后多么痛苦,也要去追求它,无论有没有我。”她抬起头直视着剑昕,笑容满面,“好吗。”
“唯有最后我不能答应。”
两人交吻,接吻声如旁边爆开的炭火。